匡妈妈跟着拍巴掌,心里说不出的遗憾“这么好的姑娘,怎么成了男孩子”
应笑侬谢座儿下台,借着扭身的功夫往侧幕一瞥,只见时阔亭在舞台光投下的暗影里默默甩着腕子,他那只精疲力竭的手,怕是不成了。
上台口,宝绽身穿红蟒,顶着雉鸡翎子和应笑侬错身,没有多余的话,只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阔步登上舞台。
刚踏出个影儿,台下的叫好声就潮水般漫开了,沙陀国的大千岁李克用,和封箱戏一样的戏码,一出威武热闹的珠帘寨,把年尾和年头连起来。
宝绽往台中央一站,把金扇一展,两眼迎着掌声,玻璃翠游刃一挑,顷刻间便把台上台下散了的心神收回来,牢牢捏在手心“刘关张结义在桃园,弟兄们徐州曾失散,古城相逢又团圆”
观众席的氛围瞬间变了,像是惊涛,又似狂澜,在他的摆布下齐齐摇荡,匡妈妈这么大年纪了,都免不了感叹“这小伙子好俊俏”
“俊吗”匡正勾起嘴角,是明知故问,也是骄傲自负,这是他的爱人,于千万人中光芒闪耀,是满天星斗中最亮的一颗。
宝绽把冠上的雉尾一抖,踢动蟒袍下摆织金的海水江崖“城楼上助你三通鼓,十面旌旗壮壮威严”
匡妈妈下意识捂住胸口,她爱看电视剧,会为了相似的狗血剧情一遍遍流泪,但那些泪从不走心,已经很多年了,她没有过这样热血澎湃的感觉。
宝绽凤目圆睁,嗓子高起一层“哗啦啦打罢了头通鼓,关二爷提刀跨雕鞍”
匡妈妈随之屏吸。
宝绽捋髯轻笑,嗓子又高一层“哗啦啦打罢了二通鼓,人又精神马又欢”
匡妈妈耳后的汗毛立起来。
宝绽收拢金扇往掌心一敲,嗓子再高一层“哗啦啦打罢了三通鼓,蔡阳的人头落在马前”
“好”匡妈妈不由自主喊出来,和着数十个与她一样的声音,仿佛受了蛊惑,许多人的精神同时被一个人调动,那么昂扬,那么投入,这是真正的艺术,没有拙劣的矫揉造作,只有直入人心的共鸣与震撼。
匡正这时靠过来,俯在她耳边“出色吗”
匡妈妈连声应着“出色”
匡正瞧着台上那抹耀眼的红,光彩夺目,无人可及“那是我的宝绽。”
1开箱和“封箱”相对,也叫开年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