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真的恼怒朕了”
夏夜帐暖,玉山在枕,墨发如檀。
为他灼灼双目凝视,朱晏亭只觉面上微热。
垂下眼睫“没有。”
说完之后,无人接话,他沉默着,视线依旧投她面上,没有移开。
气氛凝滞得似飞絮棉团在喉。
朱晏亭视线他顾,出声打破了沉默“陛下何时返回清凉殿”
“不回了,今晚就睡在这里。”
齐凌低声道“明晚也在、后晚也在”
朱晏亭狐疑的望了他一眼,见他目光澹然的自枕上望来,语气自然,似说明日要用膳、后日也要用膳一样自然。
“直到阿姊给朕生下一个小皇子。”
她面上蓦的烧红,怔怔的,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齐凌见她神情困窘,噗呲一笑,转开注意,伸出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帐上流苏。
“阿姊那日才说,不喜欢见人欺负朕,是诓骗我的朕在昆明台下受惊,不软语宽慰、侍奉羹汤也就罢了,午后就把朕一个人放在这里,现在还催着朕早走。”
“陛下是真被彩雉惊着了”
“真的。”
“陛下能手格熊罷,怎么会被小小彩雉吓着呢”朱晏亭视线被摆动的流苏吸引,瞥见他几只手指上有细细一道已经结痂的勒痕。
齐凌微微冷笑,轻拍去随势拂来的流苏,道“人难免都有两样害怕的东西。倘若有人提领两百只彩雉纠结成阵谋逆篡位,朕一定不战而退、拱手相让。”
显是注意到她的目光,他屈了手指,遮掩伤痕。
“”
朱晏亭无言的沉默了一会儿,为他一掖被角“事关社稷,不如妾给陛下传太医令来瞧吧,刘太医最擅治小儿惊悸,吃两剂药,扎两针就好了。”
“小儿惊悸,刘太医治不好。”
她妆发已卸,黑发散在身后,掖被角的时候如云的秀发拂在被畔,被齐凌以指节缠绕,轻轻下拽。
头皮吃痛,低呼了一声,便被一只手压下后脑,堵住了双唇。
“阿姊才治得好。”
椒房殿的淡粉宫壁不分昼夜泛着甜糜椒香,通天罗帐以丝绸堆铸隔绝出另一个方天地,灯盏照过帷帐,光就柔和许多。
似幻境催人迷醉。
他的手上带着茧,手放在她细嫩耳侧,有一下没一下磨蹭微微发痒,正当她脖颈发僵一个激灵别转过头时,那只手忽然就不动了。
更漏轻响,落账低垂。
朱晏亭在绵长静默之中伏了良久,悄无声息用手撑着枕角茫然抬起头,却见齐凌头轻轻歪向侧边,呼吸沉稳,像是睡着了。
见他衣冠未褪,玉冠横陈,一绺杂乱发丝从未裹稳的玉冠之间流泻出,便缓缓伸手去托着玉冠,握那把冰凉的青丝,小心翼翼摘了下来,召来宫人规整好。
将他放在外的手臂拢回被中,这才轻轻出了一口气。
她心里紧绷的一处悄无声息的放松开来。
见更漏时辰还早,便捡一卷书来看着。
身侧吐息太宁静,宫漏没有尽头的绵长轻响。
她手慢慢释卷,不知何时卧在了他的枕侧。
作者有话要说先更一章短小
还有一章在写,明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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