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听宗临亲口说了她不是阿钰, 可他知道, 自己并未全信。
冥冥之有那样的感觉, 深夜里的耳鬓厮磨,娇妻在他耳边软语温存, 也是这样双通透明亮的眼睛。
之前分明有那么多的机会,可心底最后丝妄想残留的希望, 打碎却需要莫大的勇气。
刹那全部的念头在他心上缠成团,章郢眸色微深, 指尖碰上面纱的刹那, 手指却忽然被她握紧。
她虽难受,却还是竭尽全力地睁大双眼, 死死地瞪着他, 眼底泛出丝丝血红。
“你敢”她咬牙,艰难地吐出几字,连嗓音都在抖,“若你掀我面纱我便杀了你”
杀了他此时此刻, 到底是谁杀谁
章郢哂笑,有些无奈地缩回手来,反而转过手背贴了贴她额头,触手片滚烫。
“你此刻发热不止,松开怀里的盒子,身上衣物要先烤干了。”
她却拼命摇头,将那瓷盒抱得更紧,好像抱着命根子般。
她身上湿透,很快就将他好不容易烤干的衣裳也蹭得湿透,水迹在身上蔓延来开,冰冰凉凉的,混着破庙外刮进来的风,冻得骨头都阵发寒。
连他都觉得冷,更莫说是她此时此刻,冻得怕是要神志不清了。
这么倔做什么呢受罪的是自己。
他微微抿唇,怀的女子已冻得面色发青,羽睫不住地颤动着,双靥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罢了。
章郢忽然伸臂,穿过她的腋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怀的女子动作轻微地挣扎了两下,呼吸逐渐沉重起来,章郢冷声道“秋娥,过来把干衣裳铺上。”边的秋娥连忙回神,手忙脚乱地忙活起来,平西王府的侍卫自觉地取下外袍,将衣裳借给秋娥铺好,章郢再弯腰,欲将怀的青钰平放下来。
低头,却发觉她抓着自己的衣裳,就是不放手。
他微微蹙眉。
青钰本难受得厉害,浑身发冷,意识昏昏沉沉,正是朦胧间,却闻到他袖口贯携带的熟悉暗香。
那抹香,隐隐约约,带着熟悉的温暖,予她以心安。
她几乎分辨不了那是什么,便蹭了过去。
难受地抓紧他的衣袖,眉心紧紧蹙着,呼吸渐重,长发缠着雪颈,眼睫不住地抖。她高烧不止,如今只觉浑身发冷,便努力去蹭这唯的温暖,那温暖是人是物与她都没什么区别。
章郢勉强腾出只手来,将她拽着自己衣袖的小手拉开,可才拉开她只手,另只柔荑却软软的地缠了上来。
章郢垂着眼,看着她不动,她的身子烫得宛若严冬的汤婆子,抱着甚暖,暖得过分,隔着薄薄的衣料,也能感觉她被火炙烤般的难受,飞腾起红霞的两靥,鲜艳欲滴,掺以肌肤雪色,红白交杂,甚为勾人。
奈何他不爱怜香惜玉,亦不爱纠缠不清。
“长宁。”章郢伸出冰凉的手指,紧紧地钳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从自己怀里挖出,冷冷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见青钰唇瓣开阖,似乎在呢喃什么,章郢微微低头,附耳过去细听。
她唤“夫君”
章郢的心忽然被狠狠敲,股难言的沉闷感罩上心头。
没有预期,没有征兆,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就是这样突如其来的声,却敲动了他心底最温暖的那根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