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差不多时,换上盛装等客人莅临。清圆特意挑了前头的留春园宴客,那里东西分两座大花厅,中间有回廊相连,不甚近也不甚远,正适合分别款待男女宾客。
指挥使府老辈里遭难后,这个门庭就冷落下来,即便到了沈润兄弟起复,因没有正经主事的主母,多年来从未大宴过朝中同僚。如今新夫人进门,家才有了家的样子,沈润身上也带了三分人气,总算给了那些早有意愿亲近的官员们以示好的时机。
客人来了,一辆辆妆点华美的车轿停在门前,清圆同沈润亲自迎接,相貌绝佳的夫妇,立在大红门楣前俨然一对璧人。
清圆的记性很好,这幽州达官贵人云集,单是受邀的就有三十六户,她在短短一日内便记住了每一位夫人的长相,这是敬成侯夫人,那是检校司空夫人不用人提点,也分毫不差。
她把人迎进来,槛内便由芳纯招呼。芳纯妥帖地将人引到院门上,交由内府管事请入花厅里。妯娌两个搭档,每一位贵客都不曾慢待,即便没有长辈坐镇,她们也能应付得当。
姚家母女来了,门上同清圆一通热闹,待进门后便开始打量芳纯。几日没见罢了,那个平时蔫头耷脑的丫头竟像换了个人似的,举止大方,笑容得体,一进一退和以前大不一样,身上似乎也学到了几分小嫂子的精干。
皓雪涩涩上前搭话,“姐姐以前最烦这样的应酬,今儿倒奇了,赏脸款待起宾客来。”
芳纯笑得没心没肺,朝门上望了一眼道“云芽比我晚进门三年,原该我照应她的,如今却要她处处指点。今天既然要宴客,我少不得帮她的忙,否则她一个人哪里应付得过来”
汪氏听后一笑,嗟叹着“我们家这位姑奶奶啊,就是心眼实,人家自恃是当嫂子的,让你在门内打下手,你还乐颠颠的。原本你们住在一个府里,但内院也分东西,怎么到了露脸的时候,场面上全凭她”边说边摇头,“这为人处世的门道可深,日后有你学的了。”
芳纯原本还欢欢喜喜的,被她们这么一说,顿时心情坏了一大半,站在这里忽然别扭起来。有客来了,勉强浮起笑脸支应,但全没了先前的由心而发,笑得也十分勉强了。
恰在这时,槛外人回头朝门内看了一眼,两道眼波清澈,却钻筋斗骨,直抵灵魂。汪氏和皓雪不好再逗留,圆滑地笑着,相携往花厅里去了。
沈润一直关心清圆的一举一动,见她回望,轻声道“怎么了姚家又出幺蛾子了”
清圆叹了口气,“你瞧芳纯,眼见不高兴了,那娘两个八成又没说什么好话。”
沈润也无奈,“她的耳根子是粉皮做的么好赖不分,可惜了澄冰。”
所以这样性子绵软的人,当真需要当头棒喝,才好惊醒她。所幸今天就要见分晓了,否则她倒真赞同沈润那种直截了当的做法,干脆寻个由头把姚父调离幽州,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云芽”台阶下有人叫她。
清圆回头,是陈家老夫妇来了,忙和沈润下去接应。
沈润便是到了现在,一见二老还是叉手长揖,“祖父祖母,我昨儿下半晌才到家,本想过府请安的,后来睡过头了。”
清圆有点脸红,顺势敷衍,“嗳,顶风冒雪的,这两日衙门里又忙,到家倒头就睡了,叫也叫不醒。”
这种事,其实不需要解释,越解释越容易穿帮。老太爷和老太太都是过来人,赏脸地笑着,老太爷道“守雅,我前儿得了一幅好画,等得闲拿给你瞧。”
沈润立时捧场,“祖父的眼光必是好的,多少银子我出了,全当我孝敬祖父的。”
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