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木工弗朗西斯培根在这里与北洋马队甲等骑兵应明分别,跑累了的军爷有时会在讨上一碗茶水喝,赶在宵禁前回到营地吃饭,他则跟着沾点光喝上小半碗茶,走另一条路回到四夷临馆。
不远,只需再走两条街,只是有点黑。
虽然常胜的每个借口都安了煤油路灯、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大红灯笼,但光亮对下工较晚的培根来说还是有些暗了。
哪怕工友再三重申常胜的夜晚非常安全,每个街口都有巡检司的兵执勤,来自英格兰的记忆还是会让他对黑暗感到天生的恐惧。
不论伦敦还是巴黎,夜晚那些阴暗逼仄的小巷里总会钻出小偷与强盗令人防不胜防。
每到这个时候,四夷临馆门口灯笼下立着的伟岸身影总会让培根打从心底感到温暖,那是在屋里自己跟自己玩了一整天的德雷克先生,他在等着自己吃饭。
“老弗,今天我给你带了最爱吃的辣椒炒肉和玉米馒头,虽然分量有些少,但以后就好了。”
穿着胸口印着硕大木字靖海服的培根在门口把木制食盒递给德雷克,皱着眉头看了看手上被斧头磨起的茧子,很快脸上就扬起笑意“等还清了应先生的钱,到时候我可以和工头商量月结工钱,如果不是临时工,凭我的数学知识,每天至少能拿到八十通宝。”
“到时候不光每天能吃上这样的饭菜,还能存下一笔钱。”
德雷克把食盒放在桌上,坐回凳子上道“我吃过了,明国人管我们的饭,你不用每天这么辛苦。”
他知道培根向往的生活,就依照他现在这个样子,每天累死累活挣到四十通宝还要给那个贪婪的明军骑兵二十,他得干五个月才能把三千通宝还清,这还是应明不找培根要利息的缘故。
就算月结又能如何呢每月两千四百通宝
德雷克可看不上这点钱,他对洗手的培根道“你可真是越来越像个明朝人了。要是你需要,我可以让人从麒麟卫送点白银过来借你,你漂洋渡海就为了到这来当工人你是女王派出的使者随员,这太羞辱人了”
“羞辱”
洗净了双手顺便抹了把脸的培根坐到矮几前,拿起筷子有些笨拙地调整合适的手势,摇头道“这不是羞辱,他们推崇勤劳,农夫或者工人,只要你用双手赚钱,对谁都不亏不欠,你就能昂首挺胸,这不是羞辱,他们让我工作,才是对我最大的抬举。”
“如果让我无所事事地呆在这,每天等着别人像施舍般地把饭菜给我,才是对我最大的羞辱。”
也许是感觉自己的话有些重了,培根道“你真不吃点可好吃了”
“我吃过了,谢谢。”
德雷克有些厌恶这种谈话“可你这么奋力工作有什么用常胜的一切都贵得离谱,那个清凉什么的茶馆,一壶饮料就够你半个月工钱,这有什么用呢”
德雷克甚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不喜欢修士,因为他感受到一个不信教的人在面对传教士时是多么无力这个人盲目坚持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什么都听不进去,而且还要让你接受他的想法,这,这实在太让人懊恼了。
“贵是因为那就不是让你去的,清凉居的茶叶是从一万里外大明西南叫做播州的山上采摘的,经过成千上万茶人挑选、加工,再运到这里;他们茶馆用了不知道什么样的高级技术,就好像是冰做的墙一样,里面始终凉爽如春,那是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