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清遥听话的很,坐在另一张桌边依然不说话,陈沐看着急道“我说你坐这边,坐那么远怎”
“七年男女不同席”
语速飞快。
陈沐被噎住,瞪着眼却无可奈何,“你学那玩意儿干嘛,礼是用来约束别人的,自己知道行,行了别在那装大人儿了,辛苦不辛苦,好好说话,为什么突然要去月港”
小姑娘平时挺可爱的,今天怎么他娘的这么别扭
“算了,不问你了,问你得气死我,坐着吧你。”陈沐很无礼地指指小掌柜,“你坐着,你不是给我讲礼记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知道吧回去我给颜伯写信,我提亲,让土垒兵都提着锄头跟过来,唢呐一吹给你蒙红布头,连鼓腹楼一块搬南洋卫去”
“傻不傻,做指挥使夫人学什么千户夫人啊”
颜清遥像只小兔子,嗖地转过身来坐,瞪着亮晶晶的大眼还含着泪呢,“你真娶我”
“别啊”
轮到陈沐瞪眼了,这什么套路
哪儿知道颜清遥伴着手指头算开了,“你娶我门不当户不对,你都三品大员了,姐姐们说娶我这样的妻,官场别人会笑话你的。你把我纳回去,只要你去官府画押,不能把我卖掉行,不要好多钱的。”
“三品大员,三品大员娶妻是谁说了算”陈沐表情牛极了,微微向后靠着轻拍胸甲虎头,“三品大员说了算”
“那也不行啊”颜清遥极其认真地摇头,皱着小鼻子给陈沐算道“你纳了我,再娶播州杨大小姐,诶,杨大小姐好看么”
这个小女人的脑回路一向擅长卖了自己给别人数钱,陈沐摇摇头,“没见过,不过她弟弟杨应龙挺好看。”
“那行了,奴家可听说了,播州杨氏是真正的贵人,可富贵了。”小掌柜张开手,画了一个大大的圈,“他们的嫁妆可是要在南洋卫送你座城呢财色双收啊,你放心吧,杨大小姐是贵女,我敬着她,让着她。”
“好久没叫军爷了,来叫声军爷听。”
陈沐抿着嘴,听颜清遥带着迟疑脆生生叫声军爷,闭着眼重重地从喉咙发出悠长回应,轻叩桌面手臂长伸,道“酒。”
酒来,陈沐仰头灌下,呛得眼圈发红。
“我有城。在我的月港老家,别人喊我叫陈半城,整条街都是我的。别人说你身份低,可不偷不骗自己养活自己不丢人,我身份也低。”
“嘉靖四十五年我在清远卫,刀绣了甲叶子掉了,我家房子四面漏风,桌子还缺个腿。我弟媳刚生产最后一点粮拿给弟弟去活命,饿急了山里晃了一下午,不会打猎连兔子都弄不到,翻别人家菜地拾一捧烂野菜才有今天的昭勇将军,我什么都没有。”
“黑岭遇匪,怕的要死被贼人踹个大跟头,我不想死,所以杀了他们五个人,他们杀不了我。”
“别人说我胆大包天不怕死,那是我从来只拼命不送死,一条烂命一杆歪铳,这命再烂我也要活,我想活,我只想活,谁不让我活我杀谁。”
“总督不让我进门,坐衙门外看一下午书,我快被晒晕了,问我为什么在外面,我说总督门下好乘凉。我不是别人想的英雄好汉,我什么都不在乎只想活着。”
“我不贪富贵,富贵让我安全,我富贵;贫穷让我更安全,我贫穷,我有手有脚,什么不是拼出来的你说杨大小姐好,能给我一座城,没错,很好我不但觉得好还认为杨应龙姐姐应该会很漂亮,而且有播州杨氏帮忙,以后二十年我能走更远。”
“可我才二十四,不能走更远了,走更远会死的。”
陈沐说这话时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