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拉不下脸,商贾轻贱。押镖常年风吹日晒,怎能容忍他的妻子受这些风霜。六年前,他决定孤身一人先去粘杆处试试水,刚开始时只用对付那些以前的同道中人,他太了解他们了,每次行动都策划的很周密,生怕翻船,渐渐地,钱来快修为也涨得快,像上了瘾,自信心倍增。所便把妻子也拉入伙。直到数月前,如日中天的梁帝忽然驾崩,他们被派遣进大梁地界与监野司互相交上手,这才知道什么叫人命如撒盐,不眨眼。石碾子部门在战时更加名副其实。如今首次遇上这比监野司更可怕的宵禁女,他怕了。怕死,怕妻子死,怕再也见不到儿子。这上坟都不知道往哪上。
他迈开步子狂奔,想着要耗死那女鬼。可背后有针来,针过许慧后颈,穿过他眉心。他跪地,与妻子同样眼望龙门镇的方向,泪儿凄凄流。
冬怜眼中恢复清明,同样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她忙取出袖中金疮药艰难的撒在背上,然后磕下一枚补还丹,忍着痛反手穿针引线缝合背后的伤口,以前当死则死,随便得很,如今她不想死,她想学那些嫁人的姐妹去生孩子。
缝着缝着便不动了。
因为背后有声音,她目光惨淡,想着死前得再拉一人垫背。然而身后却是狂追而来的万宝六,万宝六跑得满脚血花子,鞋都给跑烂了。他今生从未跑得这样快过。
冬怜微偏头,看到的来人却是他,她忙回过头,冷声道:“不准看,走开。”她如今这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哪能让他看了去。
万宝六上去拿过她手中的针,给她小心翼翼缝合伤口,喘几口粗气后干涩沙哑的喉咙对她道:“那么漂亮为什么不给看。”
冬怜再次偏头看他:“以后要觉得难看了我会杀了你。”
经历这一番差点生离死别,万宝六这会脑子转得快着呢,肺腑有言回道:“等这战打完,你什么时候找个时间把我掳去我坚决不反抗,我们可说好了,只准掳我。”
冬怜不看他,目光盯着膝前的浅浅雪里草:“我为什么要掳你”
万宝六:“我家中老母常念叨,要快些娶媳妇喽儿子。”
冬怜掩唇笑声咯咯,从未这般开心过,那沾满血的手,如今血腥味似乎不那么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