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宏听到这话有些尴尬,这叫怎么一个形容。他下马单膝跪地抱拳“王爷,我们回去罢”
梁九摇摇头,来到谢广眼前,蹲身替他把眼帘盖上,脸上皆是认真之色。
“老哥,我路上研究过你的生平事迹,要破你守的城,太难了。这里说句对不住,来世方长,咱们若还能遇到,便交个真朋友如何”
风呼呼,雪飘飘,梁九伸掌触触那些雪,像在触碰一张小脸,目中尽是柔和之色“这天下本不关我屁事,可谁让我,有个小棉袄呢。但凡欺负她的,都得见鬼去。世人皆道我梁九有九把刀,可如今他们不知道,我心中只有一把刀,那是把最快的刀。”
梁九回头,对那龙门镇石拱门上的小子笑了笑。然后接着对樊宏道“告诉寇太平,要这样也打不下谢雨城,本王回头立马让他回去种地。”
梁九再指指谢广“带回去,厚葬。”
说完咻声一啸,蹄嗒蹄嗒,有高头骏马从龙门客栈后跑来,速度极快,路过镇门口时见有一黄狗拦路,跃过它后马尾还不忘给它一下,到梁九跟前时马嘴呼噜叼梁九一脸,明显不满梁九给它放任地堡不管,这骏马通体呈黑色,在雪下显得晶莹黑亮,四蹄雪白。是早早准备在边境最后一处驿站百里挑一的踏雪宝马。梁九上马,马人立而起,嘶声雄浑。梁九调头继续南下,那一骑,似绝尘。
樊宏想开口劝王爷回大梁,大梁没他坐镇总归让人不放心,但口里似进了风雪,不知该如何劝。他收回望向那道绝尘影的目光,转而收敛起地上谢广的尸身。从马上取来裹尸布,收敛好后擦了擦脸上的雪和泥,回头望了望那拱门上的小子,沾染了手上血的脸,亦深深印在凌北的眼中,樊宏索然无味的收回视线。带上谢广的尸身,打马离开。
凌北的世界观被颠覆了,他眼中那些江湖好汉,刀光剑影,行侠仗义,武宗盖世,皆被这一幕颠覆了。
他动了动,腿有些麻,更多的是冷,他掉下了石拱门,所幸积雪不浅,没摔个头破血流,但摔了个狗啃雪。
他起身把嘴里的雪呸掉,抱上在石拱门后瑟瑟发抖的黄狗往回走,一路上自言自语“原来武宗也会跑,会哭。原来这世上,两朝的朝廷才是正主,那些阴谋诡计,真是令人作呕。我辈当借三尺明月,衔两袖青龙,轻剑快马恣意,一身正气凛然咕噜咕噜。”
凌北摸摸瘪下去的肚子,一副愁眉苦脸,家里没钱没粮了,他那粘杆处的父母,不知现在何处,他得去换身烂衣裳,端个碗和泥巴继续要饭。打工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没钱了只有去要点饭,脑子里都是江湖。
待到后方看不见人影,梁九忙拍拍马颈“大雪子,停停停,本王要疗个伤先。”装叉装全套,刚还有外人在一边看着不是,他这会下马,随地一坐,掏出金疮药龇牙咧嘴处理伤口。
“嘶这胡老怪,剑罡顶厉害。”这道剑罡留下的伤口从梁九的左肩一直到左腹,皮开肉绽,体内真气在外排那些残余的罡劲,梁九待得它们全都排完之后,这才洒上金疮药。
“嗞嗞嗞”伤口有白烟冒出,梁九哇哇大喊疼。
大雪子没好气看他一眼。
早前在边境乔香驿站时,一老驿卒牵着这匹还没名字的马,让梁九赐名,梁九看它雪蹄宽大,想叫它大靴子。那老驿卒可不干了,什么王爷,你再好好想想,这是匹母马儿。
大雪子是匹脾气暴躁的烈马,路上光驯化它便花了不少功夫。梁九也挺喜欢这有性格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