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八年初夏,英国皇家艺术学院。
俊美青年带着耳机坐在画室里,指尖握着只画笔,从清尘收露至日暮穷途,画笔上沾染的颜料已干透,调色盘则彻底干透成了色卡。
薄幸刚刚去过一回厕所,用冷水洗了脸,水滴湿了额前刘海,湿答答的贴在两鬓,长睫毛上还挂着晶莹水珠,狭长眼尾挑着。
他坐着看画布,空无一物的画布,拿还沾着水的指腹去轻戳了下画布,在画布上留下一个淡淡的水痕。
微棕的瞳孔里映着米色画布,似平静湖泊,毫无涟漪。
窗外是烧到火红的晚霞,不少同学刚下了课,背着厚重书包跟颜料盒走在回程路上。
薄幸能听见走廊里的熙攘声,有人拿英语讨论着自己今天的作品多满意。
英国皇家艺术学院不同于其他艺术类院校,只招研究生,并且在英国一年制硕士里别致的是两年制。
这种学制注定了入学的都是本科艺术专业,并且抱着艺术追求,想走艺术路线,而非混学历的学生。
毕竟是连续5年蝉联了qs艺术设计学院榜首的顶级院校,混日子没必要非这么大劲过来为难自己。
那什么时候决定要放弃的呢
好像就是今天早上的事情吧。
跟大多数想要退学的同学不一样,薄幸并不是因为学校变态到每天熬夜,跟不上功课,交不出作业这种原因。
相反,薄幸的成绩异常优异,他本身就是艺术出身,本科在美国罗德岛设计学院学雕塑,研究生在这里念绘画。
薄幸并没有觉得念书让他倍感吃力,只是因为今天早上睡醒,想吃二十公里外的汉堡,就翘课了,回来后坐在画室里,脑袋空空如也,什么也画不出来,忽然决定的。
他起身收拾了下离开画室,走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也从未回过一次头,颜料跟调色板还有画笔,都安静的躺在垃圾桶里。
翌日,薄幸不顾老师劝阻,未曾跟亲朋好友吐露过半句,直接从英国皇家艺术学院退学。
大概人就是这样的生物,有太多退路的时候,选择都任性了起来。
回国之前薄幸跟为了追女孩子跑到英国念神学的顾意吃了顿散伙饭,薄幸刚开始讲,“我退学了。”
下一句还没来得及说,只见顾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喝酒哭诉,“老铁,你可别提了,我也想退了,我从小就受马克思主义教育长大,坚定的无神论者,我念尼玛神学呢。”
虽然非常不人道,可薄幸还是憋着笑,好心提醒顾意,“当年兄弟们可都劝你,为了个妹,还是永远追不到的妹,不值当,你还记得当时你说什么吗”
顾意喝的有点儿上头,敲了敲脑袋答道,“好像说,千金难买爷乐意,看不顺眼你闭嘴。”
“那可能是你漫长人生里,我唯一觉得你帅的瞬间了。”薄幸笑出声来,回道。
“靠。”顾意伸手就要去打薄幸,薄幸往左边灵巧闪开,躲过攻击。
顾意愤然的叉了块香肠,当作薄幸用力咀嚼出声,吞下去才又道,“那你退学了之后准备怎么办回家继承亿万家产”
灵魂拷问。
像他们这种人,出路无外乎两种,在自我擅长的领域里成名成家,给家族长脸。
或者是回家继承家业,霹雳手段的做得更好,人人称赞;智商不够的也有高薪雇来的管理层帮忙扶持着,空壳负责签字就行,起码不会把家底全部败空。
换言之,薄幸的下限再低,也超过寻常人千百倍。
“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