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世界从睡梦中被惊醒,也同样会发脾气。”
姚教授站在正堡一座塔楼顶的望台,仰着头,看着半空中那千万盏天灯如烟花般盛开,洒落片片皎洁的光辉,咬着烟斗,深深吸了一口气“呋那些学着灯蛾扑火而来的囚徒,应该就算这个世界发的一点小脾气吧。”
言罢,他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浓郁的烟气模糊了他的目光,也模糊着他的面孔。
“它们”希尔达站在教授不远处,闻言,嗤笑一声“您也说了,它们是囚徒囚徒怎么能代表这个世界呢囚徒发脾气,不过晃着手上镣铐,鼓噪呐喊,以头抢地尔。世界发脾气,天震雷霆,地龙翻身,山岳崩摧。二者绝不可同日而语。”
姚教授歪着脑袋,盯着年轻的助教看了半晌。
直看的希尔达浑身上下都感到不自在。
“呋”
九有学院的院长大人才再次重重的吸了一口烟斗,吐出一团浓重的烟气,然后晃了晃脑袋,评价道“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那张注册巫师的资格证是花钱买的,监考你占卜成绩的老师肯定被灌了混淆剂天崩地裂,对那些快要发疯的囚徒们来说,很困难吗”
话音未落,远处,黑暗中,蓦然传来一阵沉闷的雷声。
未几,剧烈的震颤被厚重的地层传导而来,落在黑狱古堡的基底。
嗡嗡。
外堡厚重的防御层微微闪烁,便卸掉了那股沛然之力,但仍旧残留了丝丝震颤,让站在塔楼与女墙后的巫师们,感到手脚发麻。
希尔达遽然回首,顺着震颤传来的方向,看向那沉沉的黑暗之中。原本浓郁如墨,仿佛化解不开的黑暗中,隐隐亮起了一道道赤红,在枯寂的大地上蜿蜒着、流淌着,相互勾连,吐露出令人心惊的燥热气息。
姚教授把烟斗从嘴边拿了下来,在城墙上磕了磕,磕掉烟锅里沉积的白灰。
“看到没”
他捏着一小簇杏红色的烟丝,塞进烟锅,然后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火柴,哧的一下,在墙壁上划着,把那簇跳跃的小火苗堵到烟锅口之后,才不慌不忙继续说道
“这就是我说的,世界被惊醒后,发的一点小脾气。”
希尔达努力咽了口唾沫,看着外面那片被勾勒的越来越清晰的图案,干巴巴问道“这是那些囚徒干的”
“贝希摩斯,”姚教授咬着烟斗,看着烟锅里那点焦红一闪一暗,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黑狱里为数不多的大妖魔之一。当初为了捉住,学校可费了老大劲儿了看样子在这里确实呆的有些不耐烦了。”
成千上万盏天灯,星罗棋布,列于天上,洒下无尽光辉,将黑狱古堡以及方圆数百里照的一片通明,恍如白昼。
这是第一大学的巫师们为自己开辟的主场。
不论学校的大巫师,还是从新世界征调的猎队,亦或者月下议会的援军,守卫黑狱古堡的巫师们更擅长在光明之下,而不是黑暗之中作战。
相反,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呆久了,光明对黑狱中的囚徒们不啻为毒药,每一丝光线都像带着血槽的长枪,刺在它们身上后,将它们因乌合成众而集聚出的些许勇气,一点点泄了出去。
黑狱外堡。
九位大巫师错落有序,沉默而安静的坐在各自守卫的基堡前,显露出们的真身。
或手捏宝瓶,结跏趺坐于莲台之上或掐子午诀,背负长剑,盘坐蒲团之上或怀抱古琴,手拂琴弦,斜坐软塌之上。
也有那非人形的真身,如巨猿、如青蛇、如天蝎,各自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