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仰着头,望着那看似高大实则瘦削的身影,喃喃着,声音极轻,他实在不确定这位路人会不会顺手把他也当做害虫斩掉。
见酒鬼一直傻乎乎呆在原地,黑袍男子摇摇头,伸手在剑身一抹,长剑便燃起一层淡黑色的火焰,而后那人将手中长剑四下挥洒一番,便有成百千细密的火点落下,仿佛瓢泼大雨般,砸在襁褓、婴儿车以及那些四散奔逃的白色蜘蛛身。
火焰炙烤时的吱吱声、蜘蛛们痛苦的尖叫声交织在一起,犹如地狱深处响起的交响乐,残中带了一丝解脱。
黑袍男子又看了酒鬼一眼。
“还不走吗”他的声音似乎有点好奇。
酒鬼打了个激灵,立刻回过神,来不及道谢,连滚带爬,向老街尽头逃去。漆黑的火焰仿佛有灵,没有一缕缠到他的身。老街那些白色的晨雾,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场短暂而激烈的冲突,仍旧漫不经心的,缓缓的,在街面流淌。
黑焰很快吞没了一切。
黑袍男子四下看了看,满意的发现,在晨雾遮蔽下,没有任何其他巫师注意到这场小冲突,便收起长剑,施施然拐过街角,很快便消失在老街深处。
贝塔镇北区港口。
负责街面巡逻的罗伯特李沿着堤坝街,志得意满的缓步巡视着四周。
年初那场短暂而猛烈的黑潮,成为这位巡逻队长新的吹嘘话题,即便已经过去好几个月,那些曾经的光辉事迹仍旧时不时从他嘴里冒出,灌进巡逻队那些新小伙儿们的脑瓜里。
比如临时征调第一大学的猎队;比如单身一人勇闯沉默森林,侦查黑潮与狂猎的规模,而且活着回来了;再比如著名的普利策女士对他的专访。
那份用他大幅半身照作为头版的贝塔镇邮报被巡逻队长整整齐齐的叠成四方块,塞在大衣口袋里,方便某些陌生的旅客能随时认识一位真正的英雄。
偶尔没人时,他也会抽出这份报纸,不厌其烦的打量着头版那个严肃认真,目光锐利的警官。
就像今天。
晨雾弥漫,四下里一片安静,是个自我反省的好时段。
“那天应该打一条红色的领带。”罗伯特李看着报纸的照片,点点头,又摇摇头,语气中充满遗憾“还有笑容嘴角也撇的稍微用力了点,应该稍微放松一些。”
想到这里,他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把头探过护栏,对着平静的水面,撇着嘴,试图在严肃与微笑之间寻找一个恰当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