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清还记得第一次看到邓小闲是五年前的初秋。
老邓掌柜揪着他额前那绺头,把他拽到自家的回春堂,咆哮声在整条街上回响
“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
“你以为你是谁你会干啥你知道昴宿内金的十五种用法吗药性都背不齐就敢学人开方子还大咧咧去闯新世界”
“你自己闯荡没了算我倒霉老邓家活该绝后你把猎队其他人坑了怎么办他们找谁说理去”
“以为考了个注册巫师就能翻天了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你以为外面那些大妖都是纸糊的吗”
郑清趴在门口,看着那个往日慈眉善目的老医生红着脸,大雷霆,老泪纵横。
潘驴儿则耷拉着脑袋,跪在回春堂中堂的神龛前,一语不。
从那以后,回春堂的掌柜就变成了这个留着一绺额前的年轻人。
回字集的商户们严格遵守国家的法规。平日里早上九点下门板,下午五点准准的打烊。唯有潘驴儿不屑一顾,平日里日上四杆才懒洋洋开门,下午两三点门庭就已经半掩了。
老邓掌柜把店子的钥匙交给潘驴儿后,便不知去哪里云游去了,年都不见得回来一趟。店里没有雇佣伙计,配药看病都要掌柜一手操持。潘驴儿平日里也熬熬方子,炼炼丸散,偶有客来,他或者说掌柜不在,或者拿那些方剂糊弄客人,从来没用心在这家店上。
他只一心在背书。
老邓掌柜曾说,如果潘驴儿要走,必须能熟练配出家传的三百方药,五十聚散,还要能默出金匮济世抱瓶子寒梅道长说三本书里上万道药方。
小邓掌柜为了能尽早离开回春堂,便开始拼了命的背书。
郑清从他背的三本书名里各挑了一个字,取了个谐名金瓶梅,每次看到他背书,便拿谐名来取笑他。
潘驴儿往往对着鼻孔吹口气,将自己那绺头吹的飘飘,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
把三个牛皮纸包裹放到回春堂的柜台上后,郑清急忙忙跑出来,向潘驴儿讨教上学的经验,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你想听什么建议”邓小闲放下手中的书,坐直了身子。
郑清讷讷无言。
“我知道四所学院之间的两百多条隐蔽通道;我也知道沉默森林里前辈们留下的秘密宿营地;我还知道下半学期你选哪几门课更容易拿到学分。”
“但是我不能告诉你。”
“每个学生离校前,都会与学校签署沉默契约,对学校的一切保密。这道契约是第一大学教授联席会议拟制的,经过巫师议会公正,效果相当惊人。”
看到郑清有些失望的样子,小邓掌柜将手中的金瓶梅卷起,教训道“第一大学是一个圣地。它能让你快的成长,成熟。生命的乐趣就隐藏在成长的背后。就像打一局游戏,如果你凭借外挂层层通关,又还有什么乐趣呢”
“我给你的建议只有一个,多交朋友,多参加社交活动。”邓小闲竖起两根手指,最后总结。
“这是两条。”郑清纠正道。
回春堂门前来了一位抓药的客人,潘驴儿斜了郑清一眼,又将自己额前那绺长吹起来,领着客人进店里去了。
郑清长出一口气,心底不知为何,轻松了许多。
回字集是一个很小的集市。
小到这个集市上竟然还在使用以物易物的原始交易方式。
整个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