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这一次没有站着,而是坐在一条赭色的木头长椅上,手中捧着一本黑色封皮的书,正耐心翻看着。
因为距离问题,黑皮书上的内容郑清看不清。
而那条长椅,他却可以看的很清晰。
就是那种椅面与椅背都由宽大的木条拼接而成的长椅,两侧有黑色的金属扶手,扶手上漆皮斑驳,一副饱经沧桑的模样。
长椅下,并不是白色的雾气,而是一小片红色的马赛克地板砖,十几根杂草从砖缝中探出头来,坚定的迎接着属于它们自己的阳光雨露。
前一秒,郑清还站在数十步之外,试探着询问长椅上巫师的身份。
下一刻,他眼前一花,人已经坐在了长椅上,手中捧着一个木头匣子仿佛从一开始他就坐在这里、手中就拿着这些物什似的。
“先生”
郑清有些无语的重复着一秒钟前他念叨过的词,心底有无数个槽想吐,只不过一时还没想好从哪个开始是从先生这突然袭击式的拉人方式、还是这一成不变的见面环境、还是手中这个木头匣子、亦或者最近过于频繁的见面。
先生最近一段时间见他的频率,甚至比来第一大学之前还要多。高中时期,先生大多数时候都不在店里,郑清练习符帖、看管书店,都是一个人。进入大学半年多,先生更是只出现过一次,连寒假回家都没见到面。
反而是寒假归来,先生三天两头揪着他见面。
话虽如此,但如果说郑清厌烦与先生见面也不对。恰恰相反,郑清非常乐意与先生聊天。先生到底是一位非常厉害的巫师,与他聊天,这年轻巫师有种参与某些大事的郑重感。
而且不论对第一大学多么熟悉,这里终归不是郑清生活了近二十年的世界。
郑清对这个世界总有一层淡淡的隔膜。
先生的出现,很好的缓解了他的这种心态。毕竟从八岁开始,先生就一直生活在他的世界中,相比于第一大学,先生的存在显得更真实。
有句俗语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郑清与先生上次见面也才过了一个星期,但他却已经有了许久没见的感觉,感觉有一肚皮的话想要向先生倾诉。
于是,在先生还没有开口之前,男生便絮絮叨叨讲开了。
分别一周以来的各种事情,小到波塞冬换毛了,身上的蓝色斑纹越来越淡;猫果真是一种液体;刺猬猫与麻蛇都是真实存在的生物。
再到科尔玛学姐的辛苦、北区巫师献祭魔法的恶毒;老鱼人加西亚教授邀请他参加泉客来的圩市;辛胖子那个蓝巨人竟然在实践课上公报私仇。
大到第一大学教授联席会议换了一位新的轮值主席,九有学府与阿尔法之间又爆发了一轮冲突,坊间沸沸扬扬传说雷哲与奥古斯都要下课,等等。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林果丢掉的那只大黑羊萧笑用尽了各种办法也没能占卜到黑羊下落,宥罪猎队发动了所有的渠道,也没找到黑羊的踪迹,他们已经打算在校报与布告栏上刊登寻羊启示,同时在流浪吧开出一枚玉币的赏格。
先生耐心的听着他说,自始至终没有打断。
只是在郑清提及失踪的黑山羊时,他的眉头不为人知的微蹙了一下。
讲了差不多半个钟头,郑清终于歇了一口气,感觉心底压着的一块石头被卸掉,整个人都轻松了几分。
“您觉得那只黑山羊会躲在什么地方呢它还活着吗”他偷偷看了一眼先生的神色,试探道“或者说,您觉得我们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寻找呢”
先生合上手中那本黑色封皮的书,指尖在封皮上敲了敲,沉吟片刻。
“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