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外传来一个巨大的声响,仿佛有人把门板撞倒的声音,又像是挂着墙上的某幅壁画脱钩掉在地板上。
“记账记账”流浪巫师举起手中的酒瓶,向门外大声嚷嚷了一句,然后恶狠狠的瞪了沙发的大老鼠一眼“你打算让我重新装修一遍这家店吗”
鼠仙人感觉很无辜。
“我刚才没动弹呐。”它睁着溜圆的小眼睛,下意识瞥了一眼从沙发垂落、蜿蜒出包间的尾巴,然后尾椎骨稍稍用了点力气。
粗大的鼠尾如波浪般向房间外涌起。
外面又响起一片稀里哗啦的声音。
鼠仙人这才抬起头,非常肯定的看了流浪吧主人一眼“这次的动静是我弄的刚刚那个,真的不是我”
流浪巫师半张着嘴,抬手捏着尖顶帽的帽檐,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把这只大老鼠塞进自己帽子里。
“鼠老头快走,快走巨零三刚刚动了一下”一个声音尖叫着,从房间外传来,由远及近,仿佛一辆拉着响笛冲出隧道的火车,眨眼便撞进狭小的包间里。
一颗赭黄色的皮球跌跌撞撞滚进包间。
鼠仙人与流浪巫师对视了一眼。
“嗖”
粗大的鼠尾像一条受惊的巨蟒,飞快收缩着。门外又是一阵叮呤咣啷的响声。鼠仙人头顶冒出一片白色的雾气,脸上的褶皱似乎都被这阵白气熨平不少。
“浪费啊,浪费”流浪巫师心痛的看着那片白雾,痛心疾首“简直是暴殄天物”
然后他瞥见赭色皮球,转头看了鼠仙人一眼,补充道“肥瑞撞破的结界,也会记在你的账上这名字真难听。”
他是在说肥瑞这个名字。
然而房间里两位客人似乎都没有搭理酒吧主人的想法。
鼠仙人身形急遽收缩,须臾间便从一人高低变成半尺上下,身下不知何时也多了一架雕龙绘凤的沉香辇,飘在半空中。
那赭色皮球也像漏了气似的,哧溜溜从篮球大小,变成了网球大小,同样飘在半空中。
“动了一下”鼠仙人身子前探,嘴角的胡须微微抖动,显得有些激动。
“左手无名指与尾指的远节指骨动了一下。”肥瑞在半空中蹿来蹿去,就像一颗正在被拍子抽打的网球仿佛不这样做无法宣泄它内心的激动“泰瑞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做出来了毫无疑问祂动了一下”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流浪巫师在吧台后小意恭维了一下。
他的话音未落,房间内两位鼠客便化作两道青烟,消失在视线中。流浪巫师微微叹口气,把杯子里最后一口海妖朗姆灌进嘴里,然后伸手从酒厨最上方拽出一个灰扑扑的瓶子,一个转身,便消失在吧台后。
空气中只留下他喃喃的自言自语声
“这个时候上门庆贺是非常合理的选择吧。”
“话说回来,海妖朗姆真的很难喝。”
落日如轮,洒下一片橘黄。
给高耸的大山涂抹上一层迷人的釉色。
山顶上终年不化的积雪在此刻成了最好的背景板,能容纳这个世界上最自然、最壮观的颜色,还有余力为其增添几分冷峻的气质。
一个巨人倚靠着大山,斜斜的躺在这片落日的余晖中。
准确说,是一个巨人的骸骨。
光滑的头骨像一座小型滑冰场,镀满落日的颜色。左右两侧肩头各有一根弯曲、尖锐的犄角。只不过左侧的犄角或许因为争斗的缘故,从中间断裂开,露出崎岖如礁石的断面。
巨人空荡荡的胸腔里没有一丝血肉,粗大的肋骨如两排云杉,向灰色的天空张开,露出身下黑黢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