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哑刺耳的声音打断了两位巫师之间的谈话。
一只乌鸦从蒙特利亚教授袍子的阴影中钻了出来,拍打着翅膀,蹦蹦跳跳的走着,上了茶几,探着头啄了啄杯子里橙蜜色的酒液。
流浪巫师友好的冲乌鸦颔了颔首。
然后重新看向蒙特利亚教授,继续之前的谈话“仁慈黑狱之中不存在仁慈更大的可能是你被丹哈格宣告堕落后,被丢进黑狱,然后在漫长的时光中渐渐化作一堆枯骨我是指新的黑狱建立起来之后。”
战争结束后,旧的黑狱焕发了生机,已然不适应充当联盟监狱,第一大学与大巫师会议正在甄选合适的死亡世界,改造一座新的黑狱。
蒙特利亚教授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轻声答道“被宣判的堕落,并不是真正的堕落。就算我身处黑狱,我的精神仍旧是自由且纯净的。”
“很多堕落巫师被关进黑狱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流浪巫师把手放在酒杯上,眼睛追逐着茶几上的乌鸦,收敛着自己的思绪“当然,我们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不论它是多么仁慈你不会蠢到去触碰学校的红线,我也不会忍心抛弃这座浸透小半生心血的酒吧它就像我的孩子,谁会丢掉自己的孩子去四处流浪呢”
这是他第三次强调原则或与之相似的概念了。
包厢里安静了一小会儿。
蒙特利亚教授用沉默对抗酒吧主人的坚持或者啰嗦片刻之后,最终还是现实主义者向理想主义者举起了双手。
“好吧,好吧。”
流浪巫师举起酒杯,向桌子上那只正在叨酒的乌鸦举了举“我只是想说,比起被治疗师宣告我得了龙疫梅毒,我更希望被某位传奇巫师用小指头摁死那样死的更简单一点儿,你懂我的意思吧。”
呱
乌鸦发出沙哑的嘲笑声。
这声嘲笑惊醒了沉默中的教授,他似乎刚刚意识到流浪巫师说了什么。
“如果有什么会让你染上龙疫梅毒的风险,我会提前警告你的。”教授如是说“但我也提醒你一下,我们早就失去简简单单、轻轻松松死亡的可能性了。”
“看破不说破,我们还是朋友。”
“朋友这个概念太奢侈了。”教授垂下眼皮,伸出两根枯瘦的手指,捋了捋乌鸦颈子后面炸起的一根羽毛,低声答道“对我们这种人来说,即使是很脆弱的关系,也需要特殊的勇气与力量来维持我们的四面八方都是敌人,每一位盟友都显得格外宝贵。”
呱
扑棱。
扑棱棱。
乌鸦笨拙的拍打着翅膀,借着长长的茶几,助跑,起飞,在狭窄的包厢内惊扰了一群灯火虫后,呱呱笑着,冲出包厢房门,穿过走廊,绕过堂柱,飞到大厅之中。
然后它没有飞出酒吧。
而是在天花板下盘旋数周后,双翅一震,向天花板冲去,那一根根倒垂的蜡烛烛光微微摇曳,如同夜幕中的点点星光,嵌在漆黑的、宛如真实夜空的背景中。
乌鸦顺路叨了一粒烛火,然后一路飞进繁星之中。
仿佛一抹流星划过夜空。
画面颠倒。
流星自夜空中坠落。
乌鸦张开双翅从夜色与星空中显露身形,拍打着翅膀,无声的降落在临钟湖畔一株繁茂的松树树冠之中,藏在密密麻麻的松针后,探着头,看向湖边。
眼皮眨动间,布灵布灵,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寒假到来之际,临钟湖畔已然消停了许多,往日这个时段热热闹闹的湖边小路与广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