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然等在这里,不过是为了等一个结果。
结果多半不会是什么好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倒也罢了,若是失手被擒,等待着她的将会是暗无天日的人间地狱,铁骨铮铮的汉子都熬不过去,更罔论一介女流。
她不该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他知道白茜羽也一样对此心知肚明。
所有与她扯上关系的人,都不会希望她活着落到特工总部的手里,无论是出于仅存的一些善意,还是为了秘密继续能埋在土里。
所以,即便肖然按照白茜羽的吩咐,向如今蛰伏在东洋人之下的岳老板发去一封求援信,但他仍不认为她有胜算。
这个台风过境的夜晚总要过去,但有些人或许再也见不到黎明。
“你好,这儿有人吗”
身旁响起一个清柔的声音,肖然头也不回,只是淡淡道,“有人了。”
“啊,抱歉。”对方似乎有些错愕,却又不舍离去,片刻后小声地解释了一句,“我只是想坐在窗边这个位置,可以和我换一下吗”
肖然微微皱眉,回过头去。
只见一个少女脚穿皮鞋、上身朴素的布衫,此时双手交握,有些局促而希冀地望着他,见他抬起头时,神色一愣,面露惊讶之色,却很快地收敛住,小声道,“您是肖先生”
“坐吧。”肖然收回目光,没有多余的反应,仿佛与他相约好的女伴姗姗来迟,举止间看不出半点异样,“喝点什么”
“我都可以的,水就可以了。”殷小芝有些拘谨,却还是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了。
她虽与肖然同在一个屋檐下居住数月,但肖然此时穿着打扮与当时截然不同,连容貌也有些微的变化,如果不是熟识之人仔细打量,决计是分辨不出来的。
想起对方一向神秘的做派,心思敏感的殷小芝自然立刻联想到了什么,如今的上海滩风声鹤唳,即使是她这样对时局不感兴趣的女孩子,也多少对这种“谍报活动”有了些认知。
“服务员,来杯咖啡,加糖加奶。”肖然对彬彬有礼的侍者交代完之后,才面无表情地对她说道,“一桌都喝白开水的话容易引人注意。”
殷小芝这才注意到他的杯子里只是冰水而已。
咖啡端了上来,殷小芝用银汤匙搅着咖啡,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若是那位谢先生,她可能还会问上一句“许久不见近日可好”或是“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之类的话叙叙旧,但这位肖先生一向对任何人不假辞色,她也无从相处。
沉默许久,殷小芝终于鼓起勇气,打破了安静,“您来这里也是为了少泽吗”
她想尽了一切办法依然被挡在医院之外,身心俱疲之下却不甘就此离开,这才准备在对街的咖啡馆歇歇脚,顺便望一望医院聊解愁绪,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一位故人。
肖然喝了一口水,说道,“算是。”
他的笃定让殷小芝心中燃起希望,身子不由微微前倾,“您能带我进广慈医院吗”
“不能。”
“我、我只要知道他是否平安,我只是想看他一眼或者,您能不能打听到他的消息”殷小芝抿了抿唇,克制着急切的心情,可眼圈却已经红了,令人看了便都想要去怜爱呵护她。
肖然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平静地说道“你可以自己想想办法。”
殷小芝的眼泪终于簌簌落下,“我想过办法了,我找了红十字会的朋友帮忙,我也尝试了很多次混进去,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没有背景也没有权势,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真的好害怕少泽再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