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绿叶已经有了几分郁郁葱葱的青色, 顾时铭坐在后排的位置, 平日里总是对课堂内容保持着专注的他,今天有些神思不属。
不过, 如今大学的教授各个教授法子千奇百怪,有的平时只管讲课, 从来不给学生布置作业,临到期末考试,不肯看考试卷子, 也不打分数;有的喜欢一边吸旱烟,一边解说文章精义, 下课铃响也不理会;有的坐在前排的学生由左到右依次朗读课文, 到了一定段落, 他便大喝一声“停”然后问大家有问题没有
但今天很幸运的是, 这名讲文史课的教授从站上讲台,便口讲指画, 滔滔不绝, 从不向学生提问,所以顾时铭一时走神,怔怔地望着窗外想起了不久前,那个夜晚,以及弄堂口的那碗面
面真的很香, 可是面前的那个女孩子接下来说的内容, 却让他的心思全然无法放在食物上。
因为她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提议, 以及一个写着地址的卡片。
“最近我在搬家,如果对这个提议感兴趣的话,就来这个地址找我吧。”
留下这句话后,她就此翩然离去,徒留他晚上一个人翻来覆去,辗转反侧,连着好几天脑子里都是她的那些话为什么会选择他呢真的是,太奇怪了可是,如果错过了的话,他会后悔终身的吧一定会的。
思绪翻飞间,顾时铭竟完全没将讲课的内容听进去。
直到下课的铃声响起,他终于醒过神来,猛地下定了决心。
念头通达了之后,心情反而豁然开朗,他便一刻也不想等待,飞快地收拾桌上的书本,然后看了一眼手表,匆匆地往外走去。
“学长”
身后响起女孩子的声音,他回过头,殷小芝几步小跑了过来,她穿着一身素棉裙子,长及脚踝,露出白色丝袜和方口扣襻儿黑布鞋,是最平常的样式,明明是很朴素的装扮,却引得路过的几个男学生略略侧目。
“有什么事吗”顾时铭停下脚步,哪怕他此时心中装着别的事,但他也没有露出丝毫着急不耐的样子,而是始终保持着不疾不徐的风度。
“我只是看学长走得很急,今天不是有诗社的活动吗”殷小芝问道。
“啊,今日忽然有些事,诗社那边自有林兄主持,一切照旧的。”顾时铭说道,见殷小芝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起来什么,笑道,“殷同学,最近有得什么佳作吗”
“没有近些日子没什么灵感。”殷小芝低下头心不在焉地笑笑。
自从上次请教顾时铭,对方透露出对她尽写风花雪月的失望后,她就对写诗这件事有些心灰意冷了,甚至心中还隐隐生出些委屈来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顾学长,是不是对她太苛刻了
哪怕是宋词也要分“婉约派”与“豪放派”的男子去写“怒发冲冠凭栏处”自然是壮怀激烈,慷慨激昂的,可如李清照那样的女诗人,写写“红藕香残玉簟秋”也是很好的啊她这么想着,过了一阵子,又觉得顾学长大概是对她寄予厚望,最近时局又不好,他一腔热血,自然是看不进这些诗的。
所以,她便想着等时局好些了,顾学长心情也会跟着开朗起来,那时再拿给他看,大概就没什么问题了。
顾时铭想了想,从夹在怀中的包里取出笔记本,道,“我前几日在报纸上看到有几首不错的诗,也是女诗人所做,却无关风月的,你可以拿回去看一看,我记在最后一页了。”
殷小芝连忙点了点头,接过笔记本,沉默片刻,终于忍不住道,“学长,你认识一个叫虞梦婉的人么”
这个问题在殷小芝心中已经憋了许久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