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为什么一定要带我来这里”白茜羽皱着眉。
“任何事都有一个结局,不然我们的心无法接受。至少,你现在知道她的家人可以好好地生活着,平凡的,不受干扰的过完这一辈子。”谢南湘转过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去透透气。”
苏州河畔南岸。
相对开阔的水域上是无数小船,船中住着千百个家庭。妇女在甲板上做事。孩子在甲板上玩耍。多数孩子都用绳束来牵牢,免得他们翻到河里去。洗净的衣衫晾在竹竿上好像旗帜一样。
“还没吃过吧垫垫肚子。”谢南湘买来了早餐,将手里的大饼和油条递给她,兜在油纸里,热腾腾的,香气扑鼻。
白茜羽接过油条,她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电影很美,小说很美,花样年华和金粉世家都很美,而纸醉金迷,灯红酒绿之下真实的上海,是物质的极度匮乏,贫困的国民,衰败的国运,列强凯觎,四面楚歌。
然而每个夜晚,豪华的夜总会都赚得盆满钵满。柔和的灯光之下,中国舞客和少数外国舞客,拥着苗条的舞女,在白俄或菲律宾乐队的音乐声中婆娑起舞。
这很民国。
“有什么想法”谢南湘靠在栏杆边,他的外套下摆被风吹起来,没有戴帽子,发丝有些凌乱地飞过眼前。
白茜羽说,“我的想法重要吗”
谢南湘说,“军事调查处的门槛极高,招收的都是黄埔军校的毕业生,直到去年扩招,才向社会各界招收有文化的学生和社会精英加入,但这个机会也相当宝贵,是无数人削尖了脑袋要往里头钻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们这么抵触。”
“对于我而言,我的意愿最重要,我不喜欢被人强迫着做什么事。”白茜羽忽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总算不是良好特工的品质了吧”
谢南湘道,“有能力的人都有着自己的骄傲,但是,你是我见过最骄傲的人。”
“不好吗”
“不是好不好,是太少了。”
他总是会说出一些令白茜羽很费解的话。
谢南湘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很希望你能加入我们,但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强求。”
以退为进白茜羽笑了笑,“你认为带我看一看人间疾苦,我就会热血上头,立刻发下宏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吗”
“当然不会,我说过了,你是个冷静的人。”谢南湘耸了耸肩,望着远处的水面,“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我们现在做的事究竟有什么用,反正国家都这个样子了,还不知道能撑多少年,说不定哪一天黄浦江上的军舰一响,整个国家都成了租界,被瓜分得一点儿也不剩了让一个女孩子为了这种虚无缥缈的目标放弃正常人的生活,的确有些强人所难。”
“说实话,我们上海站的成员也没几个是为了保家卫国的,不过也就是混一口饭吃,不能生能求报效党国,只求死后不要祸及家人而已。我知道你物质上并不缺乏,也没有必要来吃这样的苦,所以我尊重你的选择。”
白茜羽垂下眼,这件事从一开始都在对方的步调中,试探,试探,以及再次的试探,直到此刻,她似乎终于掌握了主动权。
她能感受到对方这番话的诚意,特殊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们绝不会招收一个负心违愿的人进来,因为一旦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那恐怕就会招致整个上海情报工作的全军覆没。
谢南湘看出了她并不贪财,也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