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自外面来,幽深冷寂。
打在门户上,弥漫在窗前潇潇洒洒的竹叶间,晕开或大或小的光晕,恍若实质,上下碰撞,叮咚作响。
这样的声音,不是雨打芭蕉的静幽,也不是檐下听荷叶的闲适,而是一种冷峻,横浸到骨子里,携带大妖的霸道,神秘,和无所不在。
大力牛魔王已经很少感受到这种扑面而来的大妖气场,他豁然抬起头,顺目光看去,就见山下自家红孩儿释放的三昧真火依然,只是熄灭少许,少了刚才的血色,反而像是晨曦微露,红霞漫天,画卷冉冉展开。
在这般壮丽的赤红色彩映照中,脚步声由远而近,走来一个身材颀长的青年人,头戴法冠,身披宝衣,腰束玉带,背后八个头颅攒在一起,团团惨绿,深不见底,眉宇间有化不开的阴戾,即使在金火交映中,依旧深沉。
他手中提着一个红衣孩童,自家本来气盛的儿子四肢踢腾,口鼻中还喷着火,只是看上去老实不少,有一点以前没有的畏惧。
来人自然是李元丰,他目光一展,就见到看上去胖了点的大力牛魔王,宫裙罩身的铁扇公主,以及亭中拿着茶盏顶门上庆云如水的道人,李元丰在道人身上多打了个转儿,最后落在大力牛魔王身上,大笑一声,道“牛魔大哥,几百年不见,你可是比以前富态了。”
牛魔王头上戴一顶水磨银亮熟铁盔,身上贯一副绒穿锦绣黄金甲,足下踏一双卷尖粉底麂皮靴,腰间束一条攒丝三股狮蛮带,看上去威风凛凛,可由于这几百年在芭蕉洞醇酒美人享乐,原本在北俱芦洲的大妖之气淡了许多,反而像世俗江湖中豪爽的侠客。
听到李元丰打趣的话,大力牛魔王也不着怒,哈哈大笑。
实际上,现在的牛魔王和李元丰的关系要比当年在花果山结拜后好了很多。
原因并不复杂,在花果山上,他们结拜之时,各有想法,只有少许意气相投,兄弟情义,不说是纸糊的,但也差不到多少。而到后来,在牛魔王的大婚上,李元丰领着其他三人大闹血海,着实帮了牛魔王不小的忙,让牛魔王对李元丰观感大变。
再后来,即使没有见面,可两个人私下里通信不少,李元丰还送了肤白貌美大长腿的狐狸精多个。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
就是亲戚,距离远了,不常走动,也会变得生疏。而只要多走动,多联系,关系就会越走越近。
人之常情,古今一样。
“父亲,”
这个时候,红孩儿对着大力牛魔王大叫一声,声音脆脆的,有少许委屈,打断了场中兄弟见面的和煦。
不待牛魔王开口,李元丰手一松,卸去天妖力,让红孩儿站在地上,然后开口笑道“牛魔大哥你真是虎父无犬子,我这小侄子够厉害的,要是换个其他人对上他,恐怕非得被烟熏火烧一番,闹不好就得遭罪。”
李元丰说话之时,还能够看到山外连绵不灭的火焰,拳头大小的火芒耀空,像是一盏盏的灯,蕴含着难以想象的高温和灼烧。
这样的火焰,不像是完全后天修炼而来,而是先天神通和后天修炼一起。
红孩儿的来历,有点意思啊。
“父亲,”
红孩儿下来后,三两步来到大力牛魔王跟前,叫了一声,然后转过头来,看向李元丰,眼睛鼓鼓的,像个生气的小老虎,仿佛能够随时扑上去咬人,可他又想到在山下自己吃的亏,打了个哆嗦,还是没有动弹。
对于红孩儿来讲,山下刚发生的事情如同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