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三日未曾临朝,被晾在金銮殿上的群臣们就眼巴巴地等,丞相一派的文臣们本来已经摆好了架势,打算以命相挟,拼命也要保住老丞相的性命,谁成想却连正主的脸都见不到,皇帝索性跟他们玩儿起了失踪,眼不见心不烦,看样子是铁了心要做那千古昏君。
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
焦躁的情绪飞快蔓延,打从开始就有人注意到,这三天来,傅嘉被囚禁天牢自不必说,皇上隐居深宫不知在做什么,而如今朝堂上说话分量最重的威远侯,居然也从始至终一直都没有出现。
让人没法儿不怀疑这个刽子手跟傅相的案子有关系,此时正心虚得不敢出门呢
本就看不惯陆阖的文官们更加群情激愤,就连陆阖一派的武将都多少有点不自在,而一些贪官蛀虫却弹冠相庆,深感被压制多年后终于有了出头的机会,恨不得放鞭炮庆祝上几天才好。
然而这些暗涌波涛跟陆阖都没有什么关系,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出现,是因为在紫极殿整整跪了三天。
被触怒的夏挚有心整治他,三天前拂袖而去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也不叫起,存心要陆阖知难而退。但大夏朝的兵马大将军从来倔强,硬生生拖着重伤之躯在紫极殿跪成一座雕塑。陆阖反复昏迷了好几次,到第三天的时候,进宫时还神采飞扬的将军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看上去比被皇帝派来的战战兢兢的老太医还要孱弱。
太医姓郑,已经在太医院行诊十数年,平日与清流几位官员也有所往来,算得上德高望重更巧的是,三天前那个正巧在殿中被殃及的年轻贵人,正是他的小孙女儿。
当然,对于陆阖来说,这可算不上巧合。
他不仅知道那位日后的郑贵妃与郑太医的关系,还知道郑巧儿和唐逸之曾经青梅竹马、私定过终身;还知道日后大夏内乱,那位光风霁月的唐侍郎带着盛宠的贵妃出逃,一路南下投奔义军,最后与傅辰桓在江南相遇,在当时也算是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
出于职业习惯,陆阖梳理世界线的时候向来看得很细谁都不知道,有用的信息就藏在哪个看似不起眼的八卦里。
000对此叹为观止,几天前陆阖恩威并施地“逼问”出郑巧儿与唐逸之的关系,又软语相求这个彼时还胆小稚嫩的姑娘不要把紫极殿中发生的事情说出去的时候,他全程都是懵逼脸,反复把世界线看了三遍,才勉强明白这一出所从何来。
得他早就该对宿主妖怪般的能力见怪不怪了。
陆阖先前猜想得不错,尽管他如此尽心尽力地为傅嘉求情,三天之后,夏挚还是没有丝毫改变心意的意思,一道圣旨在黄昏之际传到紫极殿,直言你若是不去,朕可就随便指派抄家使了。
要从满朝文武中找到敢给傅嘉说话的人不容易,找到希望他粉身碎骨不得好死的人渣,那简直是一抓一大把。
陆阖沉默了半炷香,传旨的李守德叹了口气,正打算说什么,就见憔悴不堪的将军深深俯首,抬手接过了圣旨。
他狼狈得厉害,苍白得像是随时会消散,斑斑血迹隐没在深色的衣衫上,尖削的下颌凝着汗,可接住黄卷的双手却稳得不像话,
“臣,遵旨。”
“唉,”李守德摇摇头,“陛下是真生气了,威远侯可要好自为之。”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陆阖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费力地起身,艰难地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