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雏顿了一下,才跟随着他的脚步往前走去。
最大的那个仓库里几乎是一片狼藉。已经有港黑的人开始清理了,但是一进去,还是能清晰地嗅到扑面而来的恶臭和硝烟的味道。
地上、墙上到处都是血和不知道什么黄黄白白的东西,弹孔遍布各处,整个仓库没有一块是完好无损的。
仓库中间,陈着十几具扭曲的尸体。穿得衣服五颜六色的,大概不是港黑的人。
白石静默了一会儿,才轻轻地问“我们的人呢”
太宰说“已经被搬到外面去了。”
太宰治双手插在兜里,面无表情地走到一具尸体旁边,盯着尸体看不出原貌的脸看了几秒,然后,露出了个能把小孩子吓哭的笑容。
白石雏的心脏“砰砰”地跳了几下。这样的太宰,跟平时的他完全不一样仿佛是狼撕下了披在身上的羊皮,也仿佛是伪装成树枝的毒舌对着经过的猎物吐出了信子。
太宰治咧着嘴,在白石复杂的眼光下,抬起腿,对着那具尸体的头,使劲踢了一脚。
最近虽然不是很热,但这些尸体大概已经在这躺了一天一夜了,已经开始腐烂。太宰治这一脚,直接让那个头从脖子上断了开来,然后,飞了出去。
太宰治顿了一下,然后,忽然大笑了几声。
“啪”
白石雏忽然上前,狠狠地抓住了他的手臂,然后把他往自己这面猛地一拉。
太宰治一个踉跄,停止了大笑,然后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茫然的表情“阿雏”
“闭嘴。”白石雏的脸色有点难看,“人已经死了,积点德吧。”
“也是。”太宰治耸了耸肩,“那就听你的。”
他随即意识到,白石的手心正在冒着虚汗。很明显,就算他的手臂上裹着乱七八糟的绷带,也能清晰地感觉到。
太宰治轻轻地笑了一下,趁着白石雏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在抽出手的时候,轻轻回握了一下她纤长的手指。
白石雏“”
她迷茫地看着太宰治仿佛无视发生的背影,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小跑着跟了上去。
港黑成员的尸体正被平整地放在外面。脸上的血污已经被简单冲洗过了,除了两三个死相实在惨烈的,其他至少从面容上来看,算是走得安详。
白石雏明明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但是这个时候,她莫名地有些心酸。
她按住了胸前项链所在的位置,默默地祈祷了一句,然后沉默地蹲下,跟之前太宰交代她的一样,从那些人的怀里、兜里,掏出那些证明他们曾经活着的东西。
手表、驾驶证、手帕、甚至还有早已写好的遗书。
港黑的成员都知道,自己的脑袋一直是挂在裤腰带上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没有了。
白石雏呆呆地看着一张全家福背面幼稚的字体爸爸,妈妈,和爱子。
她将那张照片翻过来,看了几秒。上面是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和他虽然长相普通但是神态温婉的妻子。中间的小女孩扎着双马尾,正在大笑。
“阿雏”
太宰治已经收拾好了自己那边的几具尸体,见白石雏愣在那儿了,疑惑地叫了她一声。
“怎么了吗”
白石雏将那张照片翻了过去,摇了摇头“不,没什么,只是”
她死死地攥着那张照片,指甲在上面刻了一道深深的痕迹:\quot这个组织,还有活口么\quot
太宰治奇怪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回答道“有。活了一个,已经送到红叶姐那边了她是负责审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