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臻鲜少见到如此公务繁忙的人,就连大伯卫霆渊,也不如他这般繁忙,倒是当年在东宫时,曾目睹过太子的繁忙,一忙起来可以好几宿不合眼,可方大人只区区一京兆府尹,想来,爱民如此、勤勉于公的传闻不仅仅是传闻啊。
下午,卫臻同方静姝一同收拾屋子。
方家是座三进的小院,远不如当年的太师府如今的卫家华贵显赫,就是座普普通通的,官方置办的宅院,入户的庭院里摆放了大大小小的水缸,水缸里养着红鲤睡莲,看着颇为雅致,除此以外,鲜少有多么奢侈的摆件了。
再往里头,二进的庭院里还开辟了一座菜园,竟种植了不少绿油油的小菜,还搭建了一些竹架,如今这季节,正是蔬菜茂盛的季节,只见竹架上挂着绿油油的黄瓜,这景致,在满京皆可算得上独一份的存在了,瞧得卫臻等人一脸新奇。
方静姝见卫臻一行好奇,便难得来了兴致,收拾完房间后,亲自领着卫臻等人在菜地里摘黄瓜,说要教手笨的卫臻做腌黄瓜酱,冬儿也吵着要学,一行人便在菜地里新奇的忙活了起来,方静姝见大家伙儿摘得起劲,见满地茂密的瓜果,不由笑着摇摇头,道“想来这又是爹爹亲自开辟出来的园子。”
卫臻惊讶道“伯父还会种菜么”
方静姝笑道“爹爹没什么要紧的喜好,唯独爱莲和种菜,走到哪儿都离不开那几缸莲花和这几块菜地,他说遇到事儿了,站在莲花缸前赏赏花,定能让人清醒,若实在清醒不了,想不通了,就到地里开垦几块地,所有烦心恼人的事情便都能迎刃而解了。”
说着,方静姝又道“我记得小时候有一回大半夜睡醒了一觉起来发现有人在举着锄头在垦地,吓得直哭着去找兄长,说大半夜院子里来了歹人,要砍人来着,当时整个府里的人全都被惊动了,自那以后,爹爹倒不在大半夜垦地了。”
方静姝说着说着,忽然笑了,眼中有淡淡追忆和神往。
卫臻认认真真的听着,觉得十分有趣,却又觉得依稀像是另外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似的。
垦地、种菜之类的,在卫臻的印象中是农夫农妇们才会干的活儿,可在当初她们被发落到乡下庄子里的时候,这些事情,幼小的小卫臻跟阮氏也全部都干过,阮氏甚至还曾被迫的养过猪,被她们那些心脏的妇人关过猪圈。
这样的经历,卫臻经历过两世,却全部都是小时候的事情,随着年纪的增长,那些记忆已经慢慢消淡了。
可是,为何同样的事情,却会给人完完全全不一样的感受呢
并且,方静姝嘴里描绘中的爹爹,儿时趣事,包括眼下的方府,都给卫臻一种陌生又新奇的感觉。
在卫臻的记忆中,是没有爹爹,没有儿时趣事的,卫府也全然不是眼前看到的方府模样。
前世,从小,卫臻就是被困在一方小院里长大的,除了小时候被发落到乡下庄子险被折磨死的那半年,余下在卫家的时光,她甚至都是没有任何鲜活记忆的。
卫家人多烦杂,共有五房,而五房中又多妻妾无数,卫家的儿女全部塞一个屋子里都是塞不下的,卫臻从来不知,兄妹之间、父女之间甚至父子之间的感情竟可如此亲近,她也从来不知,在府中,是可以种菜的,也是可以亲自摘菜亲自腌菜的。
方家府里满打满算只有十数个下人,一个个懂规矩,知礼数,却又一个个自由自在,不像卫家,每个人身后仿佛背了一副沉重枷锁。
原来,人与人是不同的,府院与府院也是不同的。
怪道方修远、方静姝身上有股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