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爱又兼有理性是不可能的。
沢田纲吉其实很久之前就搞不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了。但想想他似乎连自己是否拥有存在的意义都无解,那么「他想要什么」似乎也就没有那么的重要了。
沢田家光还需要安排人手跟进交易事宜,做父亲的匆匆忙忙而来,坐下后连一杯热茶都没喝完,又急急而去。纲吉则继续留在银莲花圃前,坐在莉莎为他撑起的阳伞下,白嫩纤幼的手指摩挲着杯壁,他的目光怔怔落在热茶杯口袅袅的水汽氤氲里,隔着一层雾色,端候在他身侧的莉莎看不确切小首领那双沉寂的金褐色眼瞳里蕴着什么情绪。
莉莎与身后的侍从们默契的陷入静默中,在他们小首领的对面,门外顾问首领沢田家光没有饮尽的茶水边静静放置着可爱的挂饰小熊仔和一落款笔迹袅袅的白色信封。小首领大概是在思念远在日本的母亲吧,彭格列年幼十代首领的侍者们这样揣测。他们侍奉的主人总归还只是个稚气年幼的五岁孩子,无论怎样坚强也挡不住那份寄于血脉的,对于母亲亲近思念的天性。那是所有智慧物种不可能摒弃的天性,是本能。
半晌,连指尖触碰的骨瓷杯壁都冷了下来。纲吉才伸手取过面前的信件,拆封,慢慢抚平被折起来而折痕顽固的信纸,展开。目光落在素白的信纸之上。
纲君,展信佳。
目光堪堪触及信头,眉眼间便涌上股猝不及防的温热,纲吉恍恍以为他将要潸然落泪,然而只是眉骨与眼角飞起一抹霞红。母亲沢田奈奈的字迹清秀娟丽,殷殷墨色的字里行间全然是慈母对于离家远方幼子的想念与宠爱。日常琐事也会被谈及在信文之中无非是隔壁太太会好心邀请她来家中做客吃饭,还有并盛洋洋洒洒的初雪在黑夜里泌出莹白的绝景。
傍晚收纳白日在院落晾晒的衣物时,常会看到并盛中放课回家的学生想一想纲君在意大利也已经到入学交朋友的年纪了老师们和同学们怎么样学业很辛苦吗爸爸说纲君很快的就学会了意大利语,还交到了好朋友妈妈真的很惊讶也很开心真棒呢,纲君
纲君有坦率的向大家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吗
似乎要将所有不可及的事情皆问个明白,妈妈的信写的极长。
纲吉继续往下读,他浓密纤长的眼睫犹如蝶翼轻颤。
与他手中这封来自母亲奈奈的家信中所坦露的想念相较,其实他在西西里的朝晚间并没有想起太多次母亲。在时光飞逝中,他的世界一直以来都是怆然静止的,他将自己置入彭格列的背景里,沉默寡言的像是城堡最角落一副没有存在感的油画。除却那漫长的混乱期所失控的情绪外,沢田纲吉再没有过任何多余的波动。他看似极为乖巧的坐在被彭格列安排好的位置上,看着一切被送到自己身边,但他从不伸手接受也不张嘴拒绝,他只是目光静静的注视着无人知晓的沉浮之地,自闭在他的世界之中。
时隔多年,沢田纲吉依然是个能活得相当简单的人。但也变得极致冷漠。
妈妈由衷的希望纲君能够享受在意大利的生活,感到开心愉悦。即使偶尔会有些人生路上难以避免的可爱小烦恼,但妈妈相信,纲君一定可以和朋友们一起解决这些问题
全心全意相信丈夫沢田家光所说一切的沢田奈奈,对于丈夫口中所提及的那位纲吉的朋友「巴吉里昆」很有好感,温柔的母亲为了孩子能不能顺利维系这第一份友谊而操心。于是她在信文里说了很多自己上学时同好友间所发生的趣事,希望能够给纲吉一些帮助,而当她的儿子独自一人坐在锦簇的花园念到这里时,身边未曾有过友人。
纲吉将看完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