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勍拱手,“多谢,改日我定当面谢过辛大人。”
“淳之快别提我爹了,”
辛佩玖皱眉,“我实在受不了他整日催着我嫁人,才会应选入女学执教,如今总算能摆脱他的魔抓,消停一段时日了。”
辛裴两家相交甚好,辛父乃是京南行道禹州地界的一府知州,辛佩玖打小不爱脂粉钗环,整日作男儿打扮,还爱谈论史书朝政,等长大了,更是一连推掉了家里为她安排的两门亲事,把辛大人气的吹胡子瞪眼,干着急。
“更可气的是,外头那些人咸吃萝卜淡操心,竟说我是因为心仪你,才会守身如玉,终身不嫁。真真是叫人尴尬只愿这些谣言没有传到县主耳中否则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裴勍道,“此话严重了。你我之交,乃君子之谊,不必被外界闲话所扰。身为好友,我深知你志不在闺阁,既希望你能自由自在,求志达道,不被世俗束缚,又希望你能觅得良人在侧毕竟,这世道,女子孤身不嫁,面对的闲言和诋毁总是要苛刻些。”
辛佩玖默了片刻,方道,“有淳之为友,实乃佩玖之幸。好在当今皇上广开女学,我等贵女才能走出闺阁,和众多太学子弟比肩而立我朝女子的处境已经比前朝好多了。”
“我听闻京城史氏一族顽固不化,府中的女眷日日女训女则不离手,到头来却教出史清婉那样蛇蝎女子,真真是可悲可笑。听闻史清婉三番五次地陷害永嘉县主,想必淳之定是没少心疼吧”
裴勍听出她话中的揶揄,只勾唇一笑,坦荡承认,“自然是要心疼的。”
两人策马行了片刻,走到了国子监大门前,辛佩玖勒马道,“我初到京城,本该亲自上门拜见永嘉县主,只是今日赶着来国子监点卯,多谢淳之带路,还请淳之代我向县主问安。”
裴勍微微颔首,“自然。”
傍晚时分,裴勍行至正房,方觉得气氛有些莫名压抑。
他抬手撩开白玉珠帘,只见屋中未点明灯,无一丫鬟婆子,红漆榉木描金拔步床上空空如也,旁边的紫檀木美人榻上倒是伏着位美人儿,鬓发如云,露出一寸雪颈,只是光线晦暗,看不见脸上的神情。
裴勍走近了,单手解开了衣襟,脱了外袍搭在架子上,“阿晚,暗处看书,未免太过伤眼,叫燕妈妈进来点一盏明灯”
“不必点灯。”
这声音有些抖,还带着些泪音儿,裴勍察觉到不对,转身看她,却心下一沉。
美人儿正半支着身子,侧身而卧,玉手里还攥着卷书册,只是那双杏眼微肿,眼眶还泛着浅浅的红。
裴勍眉头微皱,握了她的下巴,迫使她和他对视,“怎么哭了”
薛亭晚心中有气,一扭头,俏生生的小脸儿便从他手里挣脱了,蝶翼一般的睫毛颤了又颤,杏眼里还泛着温润水光。
裴勍正欲问“是谁那样大的胆子竟敢欺负你”,不料却听那美人儿负气地吐出一句,“你若是想纳妾,我是接受不能的。”
裴勍一怔,又听她哽咽道,“如若叫她做妾你还不满意,你便休了我再娶吧。”
裴勍闻言,面色一寒,把人揽起抱在怀中,“阿晚整日在想些什么我休了你去娶谁”
薛亭晚重重推了他一把,心中泼天的委屈决了堤,皆化作清泪流了出来,樱唇一撇,气道,“你和那辛氏有段情,今日还背着我和她私会,如今、如今我退位让贤,你还不满意么”
话到此处,裴勍才明白过来,美人儿的一脸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