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众人推杯换盏,往来寒暄,两国交好仿佛亲如一家,三人说话的功夫,忽闻一阵喧闹,继而便看到一人掩面匆匆跑出了帐子。
薛亭晚看到那抹纤细背影,觉得有些眼熟,下意识望向勇毅王府的宴桌,果然见怀敬脸色阴沉,身旁还站着提督统领崔大人家那位瞎了眼的公子,而怀敏郡主却不知何处去了。
怀敬急于拉拢提督统领崔大人为自己所用,今日筵席,完全不顾怀敏的意愿,特意安排崔公子和怀敏郡主见面,这才有了方才怀敏掩面逃出帐去的一幕。
望着佳人的身影消失在帐门处,律琰告罪一声,提步便追了出去。
薛亭晚见状,不禁错愕,又思及这两日律琰和怀敏郡主的互动,抬眸望向裴勍,讶然道,“莫非莫非律琰王子对怀敏郡主”
裴勍握上她的肩头,勾唇道,“姻缘天定,可遇不可求。律琰气度过人,是个可堪大用之才,倘若能和怀敏郡主成就一场缘分,亦是一段佳话。”
月上中天,繁星璀璨,怀敏郡主漫无目的地狂奔了许久,等到双腿如灌铅一般跑不动了,方伏在高大的树干上痛哭不止。
她哭的悲不自胜,哀毁骨立,等到眼泪都流干了,方察觉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律琰倒也落落大方,见她止了哭声,大步上前,递过去一方手帕,“怀敏郡主,莫要哭了。”
怀敏没有接丝帕,抬了含泪的眼眸,静静看着他,“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律琰神色真诚,定定望着她,“塞外夜黑风高,常有野兽作祟,郡主一人跑出来,叫人担心,律琰只想跟在郡主身后,远远看着郡主,也就安心了。”
“远远看着我你可了解本郡主是什么样的人”
怀敏闻目光如刀,仿佛要直直看到他心里,“也不妨告诉你我的父亲缠绵病榻,哥哥狼子野心,急不可待想把我当做货物交换出去,我的嫂嫂阴狠歹毒,下毒加害侧妃腹中之子,甚至栽赃嫁祸永嘉县主你看,这就是我的家人。说不定,我和他们一样,都是些奸诈之徒。”
她冷笑一声,质问道,“王子对我了解几分,就敢说出来愿意在身后远远看着我这种话”
她眼圈红红,含着莹莹热泪,律琰攥紧了双手,心痛如刀,想替她擦一擦眼泪,迎着她清亮如雪的目光,终是忍住了。
“是,我只是一个异国王子,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知道,对你了解也不多。可我律琰一向用真心看人,郡主和他们不一样。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却可以选择自己的道路和坚守。怀敏,你又有何错不要因着家人的错责怪自己,更不要质疑我的真心。”
他神色哀哀,口中一字一句却坦坦荡荡,怀敏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后悔自己方才说了那样一段伤人的话,想出口补救一番,又听律琰苦笑,“不过才第三次见面,我说这些真心不真心的做什么是我唐突了,还望郡主见谅。”
怀敏双颊微红,咽下了喉头的话,伸手接过了他手中的丝帕,低声道,“我没有怪你。”
手中突然一空,律琰微微一愣,顿了顿,方鼓起勇气朝她伸了手,“草原的夜晚分外静谧,纵马驰骋方觉心境开阔,烦恼尽消。”
“怀敏,你可要随我月下一游”
筵席上佳肴满铺,浓香馥郁,美酒满列,香欺丹桂。目之所及,有西域葡萄酒,低度的酸甜桂酒,大齐的陈年佳酿,还有塔尔特的醇香烈酒。
男人们寒暄往来,多喝烈酒,裴勍酒量很好,和一众同僚推杯换盏,面不改色,几乎是千杯不醉。
薛亭晚被入画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