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老太太听了,不禁皱眉,“竟是折腾到后半夜也太胡闹了些”
宛氏闻言,也略有吃惊。先前她担心裴勍性子冷淡,在闺阁之事上冷落薛亭晚,准备嫁妆嫁衣的时候,特意为自家女儿准备了些闺阁床帏间穿的衣衫,如今看来,倒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多虑了。
余妈妈又道,“先前主母为姑娘准备的衣裳,新婚之夜只穿了一晚便收起来不敢再穿了姑爷疼姑娘的很,若是再拿出这些裙衫物件,还不知道会把姑娘折腾成什么样”
宛氏颇感无奈,“这裴勍看起来清心寡欲的,没成想竟是罢了,你们夫妻二人龙凤和谐,我便放心了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为母不担心你受欺负,却担心你们失了分寸。虽说是新婚燕尔,初尝床笫之欢,却也别一晌贪欢,由着性子胡来。”
“女儿知道了。”
薛亭晚羞赧着应了,暗自腹诽呵,清心寡欲一开始,她也以为裴勍高冷出尘,一本正经,后来在床榻间才醒悟,这个男人是多么的表里不一,如狼似虎
“你母亲说的是。”
宛老太太感叹道,“裴勍性子沉,又长你几岁,自然是娇宠着你,你也莫要过于骄纵蛮横夫妻之情在于苦心经营,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使性子耍脾气,再深的真情也有被消耗殆尽的时候。”
这世上有多少眷侣,一开始蜜里调油,没过两年便相看两厌,最后叫妾侍通房乘虚而入,落得一个家宅不宁,宠妾灭妻的结局。
想来,最蹉跎夫妻真情的,不是跌宕起伏的大灾大难,而是最平凡的柴米油盐。
薛亭晚才堪堪新婚,和裴勍正是烈火烹油,鸾凤和鸣的时候,压根没想过以后的事情,听闻宛氏和宛老太太的提点之话,不禁陷入了深思,点头应了是。
书房中,惠景侯和裴勍寒暄了两句,一旁的薛桥辰早已经迫不及待,拿出自己的图纸请教裴勍。
如今薛桥辰是献庆帝亲封的千机丞,职位挂靠工部,谏议可以直达献庆帝。这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却足够彰显皇帝的重用之心。
每日上朝,薛桥辰站在工部之列,和裴勍说不上几句话,等下了朝,裴勍又是个御前大忙人,这几日,裴勍虽然歇着婚嫁在家,薛桥辰也不好意思打扰自己姐姐姐夫这对新婚燕尔,只得把所有想问的问题攒下来,等到回门这天一并请教了裴勍。
方才宴桌上,惠景候没能和自家女儿说上几句话,此时满心牵挂着,如坐针毡地饮尽了一盏金山时雨,终是起身道,“府中有些小事,本候去去便回。”
裴勍正在给薛桥辰译解书中注释,闻言抬头道,“侯爷请便。”
惠景候点了头,三步并作两步地出了门,望见回廊拐角处的费妈妈,忙问道,“如何阿晚这两天在裴国公府过得怎么样可有受气”
费妈妈笑道,“夫人知道侯爷担心大小姐,特地叫我来和侯爷说一声,好叫侯爷放心。”
说罢,费妈妈将紫筠堂中三人的谈话内容悉数转达了,又将这几日裴勍对薛亭晚的宠爱如数家珍般复述了一遍。
惠景候听闻了裴勍对自家女儿的体贴柔情,这才放下了老父亲的担心。
裴勍才高八斗,长的俊郎,又是朝中栋梁,惠景候得此佳婿,面上虽不说,心里却是一万个满意的,私下更是不知和同僚好友炫耀了多少回。
惠景候点点头,肃正了衣衫,清了清嗓子,方才眉眼带笑地踱步回了书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