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没去看, 他也知道周围的警察正满含敌意、充满警戒地注视着他,他们防备他就像防备一个不能自控的社会边缘人,一个逃脱法律制裁的杀人犯。
周辅深扯了扯嘴角, 他挺直脊梁, 目不斜视地走出调解室,他的身姿还像往常那样傲然挺拔, 可内里支撑这具躯壳的某种东西却不可抑制地蜷缩起来, 畏缩着躲避着所有探寻的目光。
那些人三三两两的聚在角落里, 边避让他边窃窃私语,一道道怜悯好奇的视线投注过来,就好像在观察一个可怜又可恨的疯子。
可我不是疯子, 我不是,周辅深浑浑噩噩地在心中默念着。
他拯救了自己的爱人, 为了拥抱那道身影, 他可以做出任何惊世骇俗的事这样的心情,这些放任自己庸碌无为的路人又怎么会明白
抹了把脸, 周辅深沉浸在恍惚中听不清助手说了什么,他在保镖的簇拥下走出法院,此刻外面正值暴雨倾盆,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滴刮在脸上,还不等更多的刺痛来缓解内心的煎熬, 一把雨伞就及时撑在头顶。
他一步步走下阶梯,在摇晃的伞沿下,媒体记者那一张张面目狰狞的脸依然透过昏暗的雨帘映在眼中,他们就像嗅到血腥气的蚊虫般一拥而上,故意用那些扰人的言语和器械环绕着他,就指望着下一刻他便突然暴起袭击过去,换来明天各大平台的头版头条。
可是他不会,他不会给这些人审判他的机会。
回到老宅,偌大空旷的宅邸中只有周成业一人。
“我知道你不喜欢家里有外人,所以我让管家他们都走了。”或许是联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周成业语气一反常态的和蔼,数十年来从未照看过自己儿子的他,此刻亲手把毛巾递给周辅深道“先擦擦头发吧,一会儿再去洗个澡。”
他原意是想趁这段时间思忖好措辞,但不想周辅深接过毛巾便丢在一边,张口道“爸,我离不开江燃。”
周成业心头涌上一股深深的无力,偏过头摆摆手道“这个问题我们等会儿再谈。”
“等我等不了。”周辅深哽咽道“我没办法停止一秒不去想他,爸,那就是让我去死。”
最后一个字咬得重重的,隐约含着酸涩,周成业听得于心不忍,周辅深从小到大都很少跟他示弱,所以每次一见对方露出这种姿态,他就难以拒绝。
可这次他的确是回天乏力,毕竟他就算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去操纵一个人的情感。
而且他也不能继续纵容周辅深下去了,江燃的要求可能不近人情,但或许也确实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不要再提了,你以后再也不能去见江燃,听见了吗这是我用我这张老脸跟人家做得保证”周成业难得摆出严厉的态度道。
可周辅深早已不是吓唬两下就能老实的孩子,他蹙眉道“爸”
“迄今为止我一直都在放任你但这次不行了,你做得太过火了你居然敢去绑架江燃,甚至还为此背上了两条人命那可是两个人啊”周成业说不下去了,他摘下眼镜,整个人跌坐到沙发里。
“他们本来就是杀人犯。”周辅深同样坐下来,双臂搭在膝上,倾身用情真意切的语调道“就算我不杀他们,他们被抓住也会被判决死刑,这其中的差别不过是早晚问题,更何况爸,你知道我,我不是那种会随意伤人的疯子,我这么做是出于迫不得已,难道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周成业抬起头,神色复杂“那江燃呢你把他绑到岛上,把他囚禁起来也是出于迫不得已吗”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