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经年不见太阳,勉强眯起眼睛迎着光线仰望他。
“皇上臣妾再没旁的指望了婉柔容貌出众,温和顺从,是顶顶好的女孩子”
“宫里头这么些年臣妾一心顾着大局,顾着皇上,皇上念在臣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允臣妾偿了心愿瞧在苏嫔母子份上再给臣妾一个念想”
眼前,这少女与苏皇后有几分肖似。
苏皇后年轻时,亦有如此丰盈的秀发,柔细的肌肤。只是这少女比之苏皇后的秀美又多了几分媚意,一双眼睛水亮澄澈,嘴唇如樱,衬以华服美饰,美得不染凡尘。
赵誉敲了敲桌案,发出清脆的声响。“奉上来”
福姐儿一双手臂早已举得麻木了,忙起身将托盘置于案上,里头几样精致糕点,佐以新酿的果酒。
赵誉坐回宽大的椅中,身子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抬眼轻瞥福姐儿,“这都是皇后做的”
福姐儿慌乱地点了点头,赵誉的目光太凌厉,似乎要将她的面孔戳出个洞来。她避无可避,垂头低声答道“是的。娘娘忙活了小半天,这酒是去年就埋在樱花树下头了,娘娘说,这微酸的口感与花果饼子最是相配”
她说了不少话,对方却一直没有回应。气氛有些尴尬起来,身前的男人存在感不容轻忽,沉沉威压无声地朝她清晰传递而来。
她知道他在打量她。
上下扫视,估摸价码。
她在这宫中,便是物件、玩意儿一般的存在。
没谁在意她愿不愿,羞不羞。
一双清澈眸子瞬间蓄满了泪。强忍着不在他面前哭。
没人心痛她,没人在意她不值钱的眼泪。
小姑娘涨红了一张脸,垂眼不敢看他,硬着头皮斟了一杯酒,颤颤巍巍朝他递去。
赵誉没有接那杯果酒。
白玉杯子被一对白玉般的手捧着,顺着袖口露出的一截皓腕,看得到一串碧绿的翡翠镯子
下巴陡然一痛。福姐儿身子巨震,手中果酒不由自主地泼洒出来。
赵誉捏住了她的下巴,稍稍用力,使她一双睁得圆圆的眸子迫不得已地朝他看去。
四目相对,福姐儿是惧。赵誉是怒。
苏皇后百般哀求,希望他施舍一个孩子给她,送来这细心栽培的一朵娇花,竟然哭给他瞧
当他是什么
他肯予之一顾,她竟还委屈上了
这天下都是他的,他顾念他们,给他们脸面,他们却当他是什么
赵誉一双眸子阴阴沉沉,隐有阴云席卷其间。
下巴传来清晰的痛楚,福姐儿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她咬住嘴唇,怕自己痛呼出声。
又隐约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
她何尝有立场在他面前任性放肆
福姐儿假作看不见他震怒又不屑的表情,哑着嗓子道“皇皇上酒冷了”
无数阴云从赵誉眸中卷过。片刻后归于平静。
福姐儿无从知道赵誉在想些什么,只感觉到钳住她下巴上的那只手缓缓松开。
福姐儿并没有松懈下来,她身子僵硬极了,微微扬起头,水光潋滟的眼睛看向他。
他没什么表情,似乎适才的震怒,羞耻,心思回转,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他收回手腕,从她手里接过水波轻晃的半杯酒。指尖不经意掠过她的手背,是温凉滑腻的触感。点点滴滴泼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