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很多年以后,有人偶然发现这只木盒,才知他未说完的话是什么。
“朕将顾淮生调回京城,朕知道他待你是真心。可亲之信之。徐汉桥孟子秋可用”
“朕年长你十八岁,病体愈发沉重,恐时日不久”
“你还年轻,无需穷尽一生为朕守着虚名。顾淮生在宫中,你可常召之,隐秘为之,无伤大雅。朕只愿,福儿吾爱,永世安乐”
“誉笔。”
他早早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即使自己有一日会不在了,那个曾经许下的要保护她一世的诺言,也不能忘却。
随着这张信笺一起装入匣中的,是一张遗诏,上面寥寥几字不论苏氏婉柔罪犯何事,都可免死罪。
穷尽这一生,她都在找寻一个真正将她放在心尖上的人,一个温暖不必担惊受怕的港湾。这个人早就在她身边。这幽冷广袤的深宫,是她归处,是他们的家。他为她,打算得何其长远,很早前,他就已经开始为她铺就他离去后的路了。
好在,他没有如他担心一般,早早离她而去。他尽可能地坚持下去,努力的求生。在这宫墙墙之下,相伴数十年。
这都是后话了。此时,赵誉抚着福姐儿的黑发,柔软、顺滑,海藻一样缠在他心上。这温柔乡里,他一醉三十年。面对病痛,死亡,他从来没有害怕过。他却怕她余生难度。
福姐心里头涩涩的难过,如果她能早点相信他,对他更好点,该多好啊。
她将头枕在赵誉臂弯,轻声地道“皇上,咱们安寝吧。明儿我给皇上调蜂蜜琵琶露。”
她仰起头打量他。五官深邃的面孔线条硬朗英俊。他鬓边生了白发,病痛将这个人折磨得瘦削了许多。
她暗暗地想,我应该对他更好一点。再好一点才是。
永和三十九年,华阳开始议亲了。福姐儿替她左挑右选,总拿不准该选哪个。怕她受委屈,怕自己替她挑的人不可靠。赵誉进来,在后拿书盖住了她桌上那些名单。
赵誉低声道“何必如此,不若问华阳自己的意见。”福姐儿下意识反驳“这怎么能行,哪个孩子能自己做主婚事”
福姐儿气结“这不一样。”
那些人是为了利用她推她去死才会送她进宫,华阳是她亲闺女,她怎可能害她
赵誉叹气“你没想通,福儿,日子是她自己过,人应当给她自己选。华阳沉默寡言,不是最出类拔萃的,但她心里有成算。”
顿了顿,他小心翼翼试探“华阳和景融走得颇近”
福姐儿登时火起来“景融您常召他进来,莫不是”
福姐儿腾地站起身来“我去问这丫头”
女儿身为公主,与一个侍卫走得近,那还了得这事瞒她至现在,说不准早有人传扬出去,单瞒着她。万一坏了名声,华阳可怎么办
再说那景融才多大能护好华阳
福姐儿一百个不同意。
赵誉从后拦住她“福儿,你先别激动。你听朕的话”
“皇上,您怎能如此纵着她还用您的名义召那毛头小子到宫里来单凭着他这种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路数,我就瞧不惯”
赵誉扯着她不让走,苦笑“你啊,福儿,孩子们有自个儿的想法,强扭的瓜不甜,很多夫妻走到最后不过是怨侣罢了。你想你父亲和王氏,家里硬生生撮合到了一起,又如何再是相敬如宾,总不不比情投意合来得幸福。”
福姐儿脚步停住,蹙眉看向赵誉“皇上赞成”
“赞成的,华阳在宫里给我们宠着,她当不了大家宗妇,她的性子,不会喜欢那种钟鸣鼎沸的喧闹。嫁给景融,小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