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尝辛倒是淡然“你怕是又要去发疯打架罢”
蔺负青犹豫了一下,轻笑道“也说不准,或许不用呢。”
他那时是觉着,自己八成要死在为育界开阵的时候的。
没成想尹尝辛摇头道“万一要打怎么办你如今手上的仙器,威力都还欠些。”
蔺负青彼时还没有意识到师父话中那个“万一”里头藏了什么决心,只觉得不错,似乎的确该想想“万一”。
他便歪头问“师父说怎么样”
尹尝辛便指了指他背后靠着的那物,是个大炼器炉,“选一把你喜欢的剑,最趁手的,扔入炉里重锻罢。唔,这里的仙金宝矿神石,擦擦灰,拿去用。”
蔺负青讶然眨着眼回头,听师父在耳畔道“你挑哪一柄剑五尺清明的魂木力量已散得差不多,还是不要选它了。煜月威力强悍,图南与你处得久,在这两柄里挑一把罢。”
“师父。”
蔺负青不回头,眼神依稀亮了些,轻轻呢喃道,“青儿有一把想锻的新剑。”
尹尝辛挑眉“新剑”
蔺负青点了点乾坤袋,于是一柄仙器落于他的膝上。
他叹息“本以为今生不用它陪了”
尹尝辛皱眉盯着他瞧“你怎么偷藏星星的刀”
蔺负青摇摇头,理直气壮地勾起唇道“不是知渊的,是我的。从前世便是我的。”
他手掌落下,温柔地轻抚那柄深黑的灾牙刀。
眸如水,水中浮着当年事。
当年啊当年,当年太久远。
当年,他与方知渊仙魔分两途。
那日雪如缟素,他为了送小祸星入那坦荡仙道,逼着方知渊一刀刺入自己胸前。
灾牙嵌入胸骨,他于漫天雪雾中坠崖落下,落入阴渊,没了回头路。
后来,他在阴渊筑了雪骨城,披上雍容玄袍做了魔君。
灾牙一直留在身边。
听得方知渊入了金桂宫的那一日傍晚,日暮云流,万籁俱静之时,蔺负青炼了一把剑。
他将灾牙刀投入炼器炉之中,又剜开胸口取了自己的心尖精血,佐以无数高阶仙物,费时十八日夜,炼成这把本命仙剑。
那仙剑漆黑中蜿蜒一丝血色,收鞘时修美孤傲,出鞘时霸道狂极。魔君为剑赐名,慎重地以阴气刺下三个字。
那三个字,日后就跟了蔺负青百年。
思、君、愁。
蔺负青心想,或许冥冥之中真的有什么缘分存在。
莲骨魔君深居红莲渊雪骨城百来年,枕畔孤寂清冷。偶尔思念难眠之时,他便会披衣坐起,对月轻抚这柄思君愁,望着远处明灯红莲,聊以慰藉。
想着当年那个习惯性地抱着刀的黑衣少年,想那深邃欺霜的眉,冷锐逼人的眼。
想那低醇悦耳的嗓音,那紧抿的薄唇,偶尔被逗羞了时微红的耳垂。
想那人漫不经心的一声,师哥。
这么想着想着,不知何时,魔君便会弯起唇无声地笑起来。思君愁也已被他怜爱地抱在怀中,珍重地贴在脸侧了。
他就这么抱着思君愁,抱着一把冰冷冷的剑,思念着心中那道身影,走过了百年岁月。
后来,雪骨城覆灭,思君愁碎了。
方知渊却来救他,抱他入怀,护他暖他,痛他所痛。
再后来,他们今生终得携手,情意相通。
这是前世不敢想的幸事。
思君愁,思君愁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