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一根锁链在控制着他走动的范围,如今却有足足八根环锁扣在他的关节之上,叫他动弹不得。
鱼红棠手拿一枚梳子,正小心仔细地替蔺负青梳发,口中还轻轻念叨着“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她忽然又道“青儿哥哥,你要和阿渊哥哥生孩子吗小红糖可以从芙蓉阁抢些孕子丹给你们。”
蔺负青低叹“别闹了。我不喜你这样。”
“哥哥,你觉得陌生吗”鱼红棠甜丝丝地笑了笑,紧接着眼神又带上了哀伤,“你有多久没好好看过小红糖了”
蔺负青道“放开我。”
鱼红棠摇头,咬着嫩红的嘴唇“不要嘛,我不放你走。”
锵铛一声,蔺负青手掌用力拍在铺了金红繁花被褥的床榻上,手腕环锁碰出清脆声响。
“哥哥。”鱼红棠把脸贴在蔺负青腰腹间,嗓音软糯,“你身子不好,不要动怒。你要是真的生气,那就打小红糖好了,我给你打。”
“”蔺负青用力蹙眉闭眼,恨不能一口血吐在她脸上。
陌生么这两天下来,鱼红棠时而疯狂冰冷得他觉得一点也不认识,时而又天真可爱一如最初
准确来说,只要他和知渊不提出要离开,不做违逆她意思的举动,女孩儿就乖得很。反之,那就不行了。
鱼红棠直起身来,她又取金丝织的簪子和玉冠,挽起蔺负青的长发,仔细地为他戴冠。
戴好了金簪发冠,她便取了笔,将他的脸捏过来为他描眉。
“哥哥,小红糖是你养大的,小红糖是和你一样的人。”
她仔细地画着,笑说,“我听见了阿渊哥哥和古书先生的对话,那时我装晕,其实什么都听见了。”
“当年你在山海星辰台上杀了圣子,把阿渊哥哥的大祸命格一瞒就是两辈子,好厉害呀。”
“”蔺负青屏息微颤,眼睑猝然一抬,片刻后又垂敛下来。
他不愿承认,可心内却知晓鱼红棠说的其实没有错,他们兄妹,骨子里的确是一样的人。
不,该说是他亲手将鱼红棠养成这般的。
只是他幼时在凡俗界流落九年,多少沾些红尘气儿,比鱼红棠少三分狂性,多三分柔软。
而鱼红棠自婴儿时便被他抱入虚云,眼里所见是山海云雾、天地浩瀚,耳中所闻是古今九州、大道三千,她看惯了他白衣仗剑折花探月,也看惯了他行止由心恣意逍遥,这世上还有什么能降伏这条小妖鱼
蔺负青的手指不着痕迹地蜷起,嗓音清冷道“你能关我们一时,难道还能关一世吗。”
“怎么不能,敖胤龙王集海族之力为我传过功,我如今修为已在半步大乘,只要修到渡劫,再跃过龙门化为真龙,我的血脉之力就可以真正控制海神珠,不输龙王。”
“如果小红糖赶跑了所有天外神,就考虑把你们放出来;如果有一天我要死了呢,我就在临死前将海神珠彻底封印,沉入东琉海。”
“天外神要的只是这世上的生灵来做鼎炉,不可能为这么个小珠子把大海翻个底朝天。你们总是能没事的,对不对”
蔺负青淡然道“根本不用那么久。你有没有想过,再过上日,雪骨城的人找不见我的人又接不到我的消息,会是什么后果。”
不料鱼红棠却把俏眉一昂,幽幽弯唇而笑“不用指望雪骨城的修士了,他们不会来的。”
说罢,红衣少女将手中细笔一搁,为蔺负青披上最后一件大红外袍,再双手捧起一面被磨得镜面光滑细腻的铜镜,举到魔君眼前。
“青儿哥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