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渊眉毛一挑, 右脚踏在床边上。他把木头踩得嘎吱响,“我从小就这脾气。也只有师哥那天生做救世慈仙的心性才能忍我这么多年,我都心疼他如今他能清醒过来, 也是好事。”
姬纳神色古怪。
他虽感情淡漠,可也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像是赌气, 偏偏方知渊说得一本正经
“你们两人之间,”姬圣子还是忍不住皱着眉头道, “应是有什么误会。”
“蔺负青待你也算情深义重, 岂会突然就断了情谊”
姬纳说着说着, 再次心头泛起满腔的酸。
他心想那魔君天天为了你要杀人要祸世,他要能把你给“和离”了,我这个天天被威胁的又算什么
现在无论什么人都觉得蔺负青待他特殊, 岂知他是有苦说不出
这般一想,姬纳心里更不平衡。他把宽长的衣袖拍了拍, 重新坐回床头
“你也不静心想想, 蔺负青并不喜沾风月美色,他不与你结契,还能跟谁蔺负青看似淡泊实则矜傲,他又能看得上谁”
方知渊微讶。这倒不是他被姬纳一席话给说开窍了,是他暗自觉得有趣
这姬圣子孤冷寡言了二十多年, 没想到在紫霄鸾的壳子里呆了大半年,人似乎也变得叨叨了起来。
“紫微,”方知渊双腿交叠,半笑不笑地瞥着身旁的圣子,“你不会是听那帮人天天将什么仙魔两道挂在嘴边,将仙首魔君并列着提,就觉得我当真能与师哥平起平坐了”
“也是。你无有前世记忆,自然不知道。”
“好,我便告诉你,所谓仙魔两道鼎力的局面,不过是师哥有意让着我罢了。若当真抵死较量,我哪里是他的对手”
姬纳“”
圣子扶额,他还从没见过这么堂堂正正、振振有词地贬低自己的人。
方知渊道“当年阴祸降临,仙界一片混乱。真侠义的大能几乎都在抵御阴气的过程中堕了魔道。三大世家腐朽,你们紫微阁又自视甚高,哪里管底层修士们的死活”
“森罗石殿覆灭,剑谷衰落,识松书院一帮老古板的书生们护着凡俗界就精疲力尽。金桂宫为何推我这个祸星上去坐那宫主的位子还不是实在找不到能用的人了。”
“反观魔道”
方仙首却越说越上头,他来了兴致渐入佳境,闭着眼,薄而锐的唇角挑起,“师哥他当年红莲渊顿悟,九日九夜点化魔修,何等仙迹;雪骨筑城下镇压阴气,垂怜仙界苍生,何等胸怀;百余年运筹帷幄,君临一方何等风华”
姬纳几次欲张口都插不进嘴“”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很喜欢夸你师兄了。可你能不能稍微冷静一下,悠着点儿
“仙道如西山落日,魔道如东方旭阳。孰优孰劣,只要是个眼睛不瞎的,谁看不出来”
姬纳“”
看来我竟眼瞎至此,还真是对不住了。
方知渊摇头而叹“可惜,你知道蔺负青他那个人,无欲无求的,又不喜争斗厮杀,又疼我,又宠我”
姬纳慎重地发问“疼你,和宠你,这两个词的含义,有何不同么”
方知渊被打了个岔,立刻不悦地皱眉“啧,这不重要。我是想要说,若不是师哥心软,金桂宫早就被灭了,轮得着我被一口一个尊首的叫着”
姬纳听得头晕脑胀,又哭笑不得“你你同我说这些做甚”
方知渊冷下脸来,道“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