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追也追不上。
方知渊吹熄了床头烛火,重新为蔺负青掩好被角。他忘不了这人被阴气反噬时冷的像冰的体温,总下意识觉得师哥畏寒得紧。
他叹息着,低声说“蔺负青,你究竟要走到哪儿去才甘休啊。”
当年蔺负青是恣意出尘的少年郎时,方知渊就自觉追不上他。
如今蔺负青尝遍苦楚。他分明染血了,却还显得那么干净;分明破碎过,却还显得那么强韧。
前路荆棘如剑,天意如刀,他却仍往前走,不肯等一等身后人。
“为什么”
你答应过陪我归隐的,为何还要往前走。
“师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方知渊渐渐困倦,呢喃着伏在床头。
他捧着蔺负青的手。
你究竟在求什么
拿我的命抵给你,够不够
恍惚中,是前世那个黑衫冷峻的少年惶然又无措地捧着自己的丹芯。
他把这点连着自己骨血的物什递出去,求他的小师哥不要哭。
可是
蔺负青许是看不上罢。
叩叩叩。
门扉被叩响时,方知渊正半睡半醒地伏在床头,合着眼低沉道“进。”
话已出口,他才清醒过来。
瞧着再熟悉不过的金桂宫寝殿之景,方知渊苦笑一下,想起自己如今并不是此地的主人。
可没想到,来人居然真的唤了他一句“方仙首。”脚步声沉闷而稳重,进来的是鲁奎夫。
这个如今身为仙首的汉子,居然向方知渊深深行礼“鲁某人还未谢过尊首前世之恩。”
“不必。”
方知渊当即往旁边侧身一避,不受这礼。
他自然知道鲁奎夫谢的前世之恩是指什么,摆了摆手道“我护我师哥,是私家事,不承你这句谢。”
“啊”鲁奎夫愣了愣,不知怎么露出点恍然大悟的神色。
他从头到脚好好儿打量了眼前冷锐俊美的少年一圈,连连笑道“是,是私家事。鲁某人懂得,我失言了”
方知渊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自顾自地肃然沉声道,“何况这一世,我无意争仙道尊位,也不想看师哥再为你们魔道落得个水深火热的境地。他本不该那般的。”
他低眉笑了笑,“所以鲁仙首不必待我多礼,只把方知渊当虚云的祸星便最好不过。”
其实,方知渊这种语气,面对仙首已经算是很不客气。
前世的事毕竟都过去了。就如今鲁奎夫的实力地位,轻松一个指头就能把他按死。
方知渊却是故意的。他多少有些担心这帮重生回来的魔修再找上蔺负青奉他为君,叫蔺负青再背上过于沉重的责任。
他便想如今趁着师哥还在睡,不如自己先把这个恶人给当了,最多日后挨师哥几句骂。
鲁奎夫并不动怒,只道“日后如何,全听君上的意思。”
方知渊“你倒真是忠心待他。”
“这个自然”鲁奎夫目光发亮,不忘强调一句,“无论如何,您同君上情深意重。前世毕竟仙魔两道,多有无奈得罪之处,万望方仙首多多包涵。”
方知渊呛了下,摆摆手。
他心说这魔修对他也太热情了些。
鲁奎夫继续道“您千万不必担心。日后但凡有雪骨城一片瓦,便定然有您的君后之位”
方知渊揉了揉眉心,低沉道“我都说了不必嗯”
他忽然意识道什么,悚然皱眉,“你方才说说什么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