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莞醒来时,他就坐在床边,面有疲乏,看起来倒比她还累些。
宁莞扬着唇角,不禁笑了笑,裴中钰看她精神尚好,这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裴家这一辈按理该从右字,小儿便取名做裴右琅。
小裴是个极听话的乖孩子,也只有饿了的时候才会哭上两声。
宁暖对小侄子新奇得很,一下了学就往这边跑,看他睡觉也能乐个半天。
出了月子,宁莞又要忙书院的事,倒是裴中钰和芸枝带着小裴,等小裴大了些,他就抱着小家伙去东宫。
裴中钰监督太子练武,间或上场比划两下,小裴就在福顺公公怀里拍手,一边啊啊地蹬腿儿给自家爹叫好。
裴中钰冷漠脸,即便拍他马屁,他也不会让他晚上和裴夫人睡一张床的。
有本事就来决斗。
爱尿床,又爱叽里呱啦啊啊的小子。
小裴“哇哇。”
宁莞可不知道东宫里的事情,在兴平二十一年的秋天,她再也没什么可以交给赵、周二人的。
都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其余的就看她们自己了。
这件事情一了,宁莞浑身轻松。
她惯来是个懒怠的性子,在现代的时候也是悠悠闲闲过日子,若非穿过来一贫如洗,生活艰难,她也不会想起主动去画里学什么东西。
安排正安书院,也是觉得自己应该做点儿什么,没有那样大的本事,却也可以略尽绵薄之力。这样,以后她的女儿,孙女儿甚至于曾孙女儿,也能过得好些,不是吗
他们一家三口是在兴平二十二年的春天离开京都的,小裴也差不多两岁了,一股子机灵劲儿。
赵周四人已经移往相辉楼,虽暂没有国师的名,却也颇受礼待。
宁莞也把正安书院交到她们手里,刚刚成婚郁兰莘则从旁监看。
郁大小姐,不对,是魏少夫人以正安书院为傲,半点儿也舍不得出现什么差错的。
她们正值最好的年岁,有用不完的热情与上进心,终会带来一片新的天地。
而她,做个江湖游医,跟着裴公子行侠仗义,倒也不错。
至于宁暖和芸枝,已经攒好了嫁妆,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那日春风骀荡,带着师妹留下来的东西,收拾好银针药箱,他们跟着悦来馆的车队,一道出了京都城门。
和相熟的人挥手作别,一家三口坐在马车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小裴最有精神,蹭在她怀里,嘴里嚷嚷着娘,兴奋得很。
七叶本来趴在自己的窝里甩尾巴,看着那样子也觉得好玩儿,扒着衣裳蹿到了宁莞肩上。
裴中钰默默看了一眼,他挨着过去,替她别过被小裴碰散的头发,缓缓问道“裴夫人,我们先回南江吗”
宁莞抿唇笑道“是啊,先回去看看吧。”
裴中钰点头,眸子里含着淡淡的笑意,骏马嘶鸣,大靖的京都随着上一世的记忆终在身后彻底掩埋。
风从车帘一处悄然钻进,拂过发梢眼角,轻轻柔柔的,像极了他的温情。
宁莞牵着他的手,双目专注,盈起笑来。
这个世上,有千样万样的不好,但却有一个最好的人。
不会有人比他待她更好了,也不会有人比他更爱她了,这样难得,何其幸运呢。
过了万水千山,星河斗转的意重情深,她放在心头,珍而重之。
在以后来来去去的春秋里,他们会携手相伴,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