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终于代陆辞巡视完辖下县城的备战工事的他顶着一身尘土,正准备在回衙署途中,先随便进一家香水堂洗浴一番时, 刚巧一脸憔悴的滕宗谅给拦了下来。
看清拦路人后,朱说不由一怔,迟疑道“滕兄”
不过大半个月不见, 滕兄怎就被折腾得似一缕游魂般缥缈无神了
朱说自是不知, 滕宗谅因得意忘形, 而没忍住对柳七那个大喇叭说漏了嘴,从而惹恼陆辞, 就沦落到疯狂跑外务的境地了。
滕宗谅当然想不听。
起初因自知理亏, 而勉强忍了一俩日后,就决心奋起反抗了。
好歹他也该是个能叫知州为分权抗衡而头疼的通判啊节度归节度, 这秦州事务上,哪怕是兼领知州的陆辞, 也不能这么随意摆布他的
却不料他雄赳赳气昂昂,未来得及付诸行动,就已受到了来自他夫人的委婉警告。
滕宗谅简直欲哭无泪。
差点忘了,在自己家里, 就有个总披着张温柔体贴、风度翩翩的外皮的陆狐狸的忠实拥趸。
为了避免出现有家回不得的惨剧,面对小饕餮这公器私用的报复, 他遂只能委委屈屈地受了。
话虽如此, 既然已经注定要受惩罚, 那这事也没必要再瞒着朱弟了横竖也绝无可能再瞒得住。
这么想着,滕宗谅坚定地握住朱说双肩,微抬下巴,郑重看向比他已高出一小截的朱弟“什么都别问,先听我讲。”
朱说虽感莫名其妙,还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滕宗谅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按捺下心底的激动,以尽可能平淡无波的语气,把陆辞心有所属的惊天消息给说了出来。
甫一听完,朱说的头一反应便是“这绝无可能。”
他说得斩钉截铁,滕宗谅非但不恼,反而为自己火眼金睛,得以看破真相而得意起来了“朱弟这回可想错了。须知当我当面问起时,辞弟可是亲口承认了的,绝对不假。”
朱说仍然摇头“撇开这点姑且不提,滕兄不妨想想,若这为真事,陆兄又是何来的时间”
若这传闻出现在陆辞还住在汴京的那段日子里,朱说还觉得有几分可信度。
毕竟那时的陆辞职务较为清闲,公务一毕,要么出门会友,要么寻觅城中美食去了,后还闲得自己寻些旁的职事去做,才稍微忙碌了一阵子。
但每回去到地方上,陆辞掌管一地时,就跟被不住抽动的陀螺一般,一日三餐常常都从简解决,半夜三更才回宅邸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尤其如今还是党项虎视眈眈,战事一触即发的节骨眼上,肩负重任的陆辞,哪儿还有多的时间精力,去接触什么小娘子
滕宗谅表示不服“朱弟这可就想岔了。你我再与辞弟情谊深厚,也未至形影不离的地步,若是有心,以他的聪明剔透,总能轻易抽些你我都不知的闲暇出来的。”
朱说无语道“白日是滕兄你陪着,一直到出衙才分开,若在衙署,一举一动,也都在幕职官眼里,何来的小娘子夜里我则与陆兄同住,顶多是近些天才住得少了,如此相加,难道还当不得一个形影不离么若真有那么个人,你我怎么可能全不知情。”
他未说出口的是滕兄怕是忘了,前不久陆兄领公寿去茶馆议事时,被滕兄一下就发现了不说,还跟踪了一路呢。
要真有什么风吹草动,对这些事尤为上心的滕兄,怎么可能无知无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