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钦若脸色煞白。
是了,他怎疏忽了就因陆辞口中近来多股势力蠢蠢欲动,对秦州颇为觊觎,不得不加强防范一说,让入城的百姓要被逐个细查过才可放入,又怎么可能对立场更为微妙的榷场存在疏漏
依本朝榷场局所设条例,寻常行商需每十人结一保,经查实无误后,才可放入场中。
他既无保,也未带任何商贾应持的凭证,单凭这一包做样子的香料,那些个凶神恶煞的赤足莽夫,又怎么可能放他进去
眼看着那几名兵士越发靠近,王钦若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难以抑制地忆起了,在秦州城门下发生的那场令自己痛苦不堪的牢狱之灾实在是,再不愿冒这个大险了。
于是,当负责看守榷场的那几名兵士查到落在最后的王钦若时,他纵满心不情不愿,仍是将真实姓名与身份告予了他们。
当验看过他随身所带的路验后,几人面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愕然来。
紧接着,就是整齐有序地后退一步,朝他行了一礼,又郑重其事地致了歉。
为首那人满面不解,目光炯炯地询问道“王尚书怎会孤身来此”
王钦若轻描淡写道“不过是见商队热闹,闻有开设榷场,遂临时起意前来凑上一凑,无他事耳。”
既然身份已然败露,他也没有逗留此地的意义了,便坦然将香料赠予惊讶回望的那两位小商贩,施施然地在这几名军汉的引领下,往刚稽查完货物的专官走去。
见一气度不俗的老汉大大方方走来,负责监看此次榷场的王韶先是面露茫然,随后一被告知王钦若身份,就毫不犹豫地从座椅上起身,客客气气地迎了上去“王尚书有意莅临,怎无不遣人提前告知一声”
“不必多礼。”王钦若呵呵一笑,并未正眼看他,只从容地在其让出的座椅上落了座“我身负皇令,岂能在馆驿虚度时日只是方才偶闻榷场召开,才顺道前来一观罢了,想必陆秦州再有官威,也号令不了我罢”
“尚书说笑了。”
王韶宛若未曾听出王钦若话里的明嘲暗讽,仅轻轻颔首后,就在一旁的木椅上坐下了。
随着榷场中商旅越聚越多,叫卖的喊声也越发震耳欲聋,王钦若仍是一派云淡风轻,手里翻着本次登记在册的货物清单,不时抬眼看向场中。
他有所不知的是,自己这副悠泰模样,不仅招来了不知情况的商贩们的偷看,也引来了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
领一百壮士伪装成一支大商队,实际上马车上暗藏兵器的李元昊,自然一眼就看到了大宋那边最为显眼的王钦若。
他眯着眼,盯着人仔仔细细地看了会,又在对方察觉到目光之前,飞速移开。
面对随侍的亲信,他毫不客气地如此评价“传闻中的陆姓小子,可是位丰神俊朗、器宇轩昂的郎君,怎任我怎么看,都是位半截身子入土的糟老头子了”
瞧着都快赶上他爹的岁数了。
哪怕宋人惯夸大其实,美化那些弱不禁风的士大夫,这未免也过于离谱了吧
有幸见过陆辞一面的那位下属,见李元昊生出这极大误会,赶紧解释“您误会了,那人并非陆辞。”
那还差不多。
尽管最理想的局面,是掳走近些年来行事最为嚣张惹眼的陆辞,既给这仇家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也好给大宋新帝一个下马威,但既然陆辞人碰巧未来,李元昊也就不再惦记这遗憾,径直观察起这老汉来。
从王钦若对旁人生疏冷淡、难掩傲气的神态,以及周边人对其小心翼翼的态度上,李元昊很快咬定“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