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第三次资满,他也该有足够底气,回乡认祖归宗,接走娘亲,恢复本姓了。
朱说这么想着,忍不住又看了眼嬉笑怒骂,满身鲜活的柳七。
不然再与柳兄朝夕相处下去,他着实担心,自己因近墨者黑,也得跟着变疯傻了。
柳七浑然不知,自己刚遭了相依为命的朱弟嫌弃这点,正装模作样地以袖擦拭着干燥的眼角,好似当真被陆辞伤透了心。
远在秦州的陆辞,虽无法亲眼得见这幕,却似有所感应般,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就让你出门前多披一件吧,这不冷了”
滕宗谅抱怨了句,却随手解下身上大披,毫不犹豫地往陆辞身上一晃“赶紧披上。”
陆辞微微一愣,并没顺势系上大披,而是犹豫着接了下来,仔细看了几眼“滕兄。”
滕宗谅当他要客气推拒,潇洒一摆手,大气道“我比你经得起冻别瞎客气了,赶紧披上,别叫那点热散光了。”
“多谢滕兄美意。”陆辞冷静道“只是,这件大披左袖上的那块茶渍,好似是去年十月末,你与我对饮时不慎沾上去的吧”
滕宗谅一愣,下意识地瞟了眼大披,又仔细回想片刻,顿时惊奇道“这你也能记得究竟是怎样好记性”
陆辞漠然道“我不止记得这些,还记得就在那天,我还提醒过你,关于这件大披已有两年未曾浣洗过一事。”
“哦。”滕宗谅眼神飘忽,半晌干笑一声“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罢”
不等他顾左右而言他,拙劣地转移话题,陆辞已嘴角抽抽,将这身大披优雅解下,披回滕宗谅身上“里层都快长菌子了,还是留给滕兄自己消受吧。”
滕宗谅悻悻然地接了回来。
长菌子了
哪儿有,不会吧
他心里犯着嘀咕,到底只搭在了手臂上,而无胆量顶着陆辞的眼刀穿上了。
因近年关,营房中的军士训练也大为减轻,批准将士们轮换出营、或是增加亲人前来探视的条例,则相对变得宽松许多。
狄青虽吃住几乎都在营房中,但每到年节,就顶着一干人羡慕的目光,毫不迟疑地收拾包袱回陆辞临时租赁的宅院小住去了这种难得与公祖相聚、亲近地说说话的时光,可是促动他继续努力的宝贵动力,岂能放弃呢
走进屡经修缮,较陆辞来前要扩大了近一倍,居住的兵丁也大为增加的营房后,滕宗谅在感到欣慰和自豪之余,又有些许担忧。
尽管已经不是头一回了,也得了陆辞的保障,滕宗谅还是没忍住,又小声向陆辞询道“摅羽弟,自澶渊之盟以来,两邦可是协定过不得再在边境增兵、修寨的。我们这动作,会不会太大了些”
若是叫辽国知晓,定要前来诈上一笔。
陆辞眼也不眨道“前不久,秦州城还险遭吐蕃大军屠戮,叫我等心有余悸,寝食难安。之所以增兵修寨,也是为防范吐蕃,而非针对友邦。大辽每年领那么多岁贡,想必不会连这点情分都不肯通融吧”
滕宗谅道“只怕他们会得理不饶人。”
即使信了,也多半要不依不饶,要么通过增更多兵、修更多寨作还击,要么派出使臣进行谴责、抗议,直至大宋妥协。
“这就奇怪了。”陆辞懒洋洋道“我不过看营房破败不堪,又因军护民,民拥军,得富户筹资,才对营房进行修缮,所谓增加军户,也不过是散去别的州城征来的兵士,优先在本城人里进行招募而已,实际上增减的具体数字,整个秦州城中,只有你知我知;放在庙堂之中,也仅得议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