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安安静静听完,不免叹息“也是,节度使之位,着实是委屈相公了。十载苦读,换贡举题名,着实不易。”
丁谓闻言,心倏然一沉。
不论太子这话,究竟是随口感叹,还是意味深长的警告,他恐怕都不能避开了。
他无路可走下,只有将心一横,便要俯身领命,就听赵祯淡淡道“不过话赶话下的玩笑尔,相公不必放在心上。不论文武,不都是为国效力么并无高下之分。”
丁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要逃出生天,瞬间如蒙大赦。
赵祯命他起身后,不再看向二人,继续埋首处理案牍,平淡得仿佛刚才剑拔弩张的一幕不曾出。
仅在二人离去前,他目光清凛,平静地补上几句“也请相公记得,哪怕不乱行捷径,凭陆三元之才,迟早亦可至宰辅之位,我身边绝缺不得他辅佐。文转武资之事,我认为并不妥当,你们也莫要再提。”
二人冷汗淋漓,再不敢多言,强自镇定地离去了。
待再听不见丁曹的脚步声后,赵祯才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一手撑着一侧渐渐褪去稚子颊肥的面庞上,微微蹙眉,眼底浮现出一抹郁闷和无奈。
亏他还以为监国多时,或多或少地瞧着有些威严了。
难道自己看起来,还是个很好糊弄的傻子模样
若非如此,方才那吃饱了撑着的二人,怎么可能会这般嚣张地胡说八道。
丁曹自讨没趣、还被一场虚惊之事,因二人掩饰得当,并未被外人知晓。
唯有寇准听说了一点关于这两人单独求见太子的消息,登时提高警惕,额外留意政局动态。
但等来等去,不见什么奇招打自己个措手不及,太子处也一如往常,反倒是那两人安静许多。
他思索无果,便不再在意了。
连寇准都只是隐隐约约有所察觉的小插曲,自然不可能被千里之外的陆辞知晓了。
他如愿收到了太子关于出兵讨伐那些部族的批示后,便放早憋不住的曹玮点五千军士,直直冲出营门。
他对身经百战的曹老将自是万分放心,唯一让他感到有些紧张和牵挂的,唯有主动请缨,此回随军出击的狄青。
却说,自从越发习惯佩戴那笨重的青铜面具后,狄青就一跃从全军营里瞧着最乖的崽子、成了最惹人注目的存在。
他那手在大战时亮出的高超箭术,不但让前来请教的兵士络绎不绝,也让飞鹰营中公认射术最高的李超瞧着技痒。
在某一日,李超索性借着射赛的名目,拉着狄青比上一场。
他起初还顾忌狄青年岁,力道比较成人,难免有所不足,特意择了较轻的弓。
狄青却只莫名看了他一眼,便毫不犹豫地拿起了最沉的那面。
二人起初不分胜负,皆能射中靶心,为决出高下来,就不得不将靶子挪远,来来回回地比试了十数场。
最后在所有人的极度震惊下,竟是狄青以不曾犯丝毫误差的绝对优势,取得了最后的战果。
李超是个性情爽利的,败了便是败了,感叹句后生可畏后,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这点。
而狄青的优异表现,还立马就引来了曹玮的高度关注。
连曹玮也没料到,当初只是在迎送宴上,他单瞧骨架和那双颇为灵性的眼睛随口给出的一句好苗子评价的小郎君,竟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