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羡的云间坠落,前程亦是黯淡无光了。
然帝王固然薄情,从对寇准百般听从,到相看两厌,除却奸佞谗言,利益冲突外,也着实历经了不短时日。
陆辞心思玲珑,又晓人情世故,岂会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叫一年前还亲昵唤陆辞为小狡童的官家,又岂会当朝震怒,一意孤行地要将其官职一撤到底,还欲将其贬到地方上去做个微不足言的小官
晏殊原还只是半信半疑,直到见到充满佛性柔光的陆辞,才不得不确定了那个一直不肯相信的猜测。
却说官家在早朝时忽然发作,莫说是与陆辞关系密切的晏殊,待其素来宽厚欣赏的寇准李迪等人了,就连虎视眈眈的王钦若、丁谓等人,亦是懵得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这火气来得太蹊跷,态度转变过于突然,也不怪所有人的头个反应,便是官家是否又吃错了什么仙丹,以至于当朝六亲不认了。
最引人怀疑的是,陆辞具体说了什么冒犯的话,官家除气得语无伦次外,实质上却是只言片语也不肯提的。
陆辞的话句句见血,直将遮羞布给扯得稀碎,赵恒哪里说得出口
却不知他对此绝口不提,便成了无凭无据,更似是思绪错乱下的胡乱发作了。
寇准为首的一派自是据理力争,将陆辞过往政绩一一列出不提,乃至于其自状元登科以来,为大宋带来的祥瑞气象,也被向来不屑此说、这会儿却顾不得其他的寇准给硬是联系起来了。
纵使官家心意坚定,但将士林中历来口碑甚好的从三品大员一贬到底,还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自是掀起了轩然大波,以及人人自危下的激烈反对。
叫赵恒万般不解的是,怎连身为次辅的丁谓,也选择了默不吭声,袖手旁观
殊不知丁谓能走到今日这步,凭借的便是常人难及的缜密和隐忍,对官家这来得莫名其妙的火气,他本就觉得颇有猫腻,当然不肯轻易下注。
再看官家一改对陆辞如子侄般爱护的态度,几至恨如欲其死,更觉迷雾重重。
出于谨慎起见,他索性三缄其口,看看事态如何发展再说。
丁谓有所不知的是,正因往常善见缝插针的他并未表态,被同样也寻思不出根由的王钦若等人看在眼里后,就成这事许是狡诈多智的寇准不知如何说服陛下,联合起来,要耍弄或试探他们的佐证了。
朝中党派,不外乎以这三人为首。
现寇准是铁了心要保下陆辞,当场暴起,争得脸红脖子粗,而另两派各怀鬼胎,表面上也安安静静,显然同样保持着不赞同的态度
三辅如此抵触,赵恒欲成的这事,一时半会的,自然就成不了了。
眼见着自己想出口被亲手提拔起来的宠臣出言不逊的恶气都无法达成,对此是始料未及的赵恒,当下被气得头昏眼花,早朝也不上了,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早朝稀里糊涂地一散,朝中自是议论纷纷。
寇准与李迪皆是脸色阴沉,默契地对视一眼后,便往东宫去商议对策了。
而面上瞧着云淡风轻、好似事不关己,实则心急如焚的晏殊,则连同僚们的唤声都听不到半句,风风火火地就朝陆宅赶,要问个究竟,才好暗中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