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被说此时此刻的陆辞, 还有意在逗他欢喜, 更是令他心花怒放。
于是, 陆辞愣被热情的小太子强行留着用了晚膳,又在盛情下翻看了近来的课业,还听了所立的政绩汇总后,才得以从东宫脱身。
赵祯不会想到的是, 被他恋恋不舍地目送走的小夫子,前脚才踏出东宫殿门,后脚就被他的爹爹给请走了。
被差来请走陆辞的, 不是别人, 还是陆辞所熟识的那位林内臣。
林内臣已整合心情, 打定主意站在未来天子这一阵营,对太子身边当之无愧的红人陆辞,自也愿一些方便。
哪怕陆辞未开口问起,他在将人领去大内时, 还是以被压得极低的声音提醒道“官家对陆制诰提前回返一事, 本就不满, 在得知你尚未复职, 就与太子面谈后, 更是不快。”
说到这, 他警惕地往四下看了眼, 见远处有人路过, 忙噤了声,最后撂下一句提醒“总之,你且小心罢。”
陆辞与林内臣的关系向来不冷不热,也知对方身处大内,步履维艰,会顺时局做株顺风草,也是情理之中。
乍然听其告密,就为让自己有个心理准备时,他不免有些讶然。
陆辞亦将声音压得极低,飞快道“多谢林内臣提醒。”
林内臣暗舒口气。
他对陆辞会否告密这点,倒不存在担心陆辞既能以一寒家子的身份,在短短数年里平步青云,自是个拥有七窍玲珑心的,而不可能是什么不知好歹的古板人。
遂安心地加紧了之前刻意放慢的脚步,好领人回去复命了。
他无从得知的是,陆辞这会儿落在自己后背的复杂目光,充斥着微妙的同情。
那是对一个素来谨慎,却在不久前下定决心,将大半身家拿去买了支将要跌停板的股票的赌徒的同情。
对陆辞这个自己心目中的稳重圆滑人、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一无所知的林内臣,在匆匆忙忙地将他领到殿前,听得内侍们将陆辞名姓通报进去后,便先行告退了。
陆辞未在外殿候上多久,就得皇帝传入内殿。
“都退下罢。”
赵恒惫懒地靠在椅背上,案前摆着一小叠尚未批阅的奏折,听得陆辞进入殿内后,他也未抬起眼帘,仅是冷冷淡淡地吩咐了这么一句。
原正为他捶肩拍背的侍人们,纷纷得令退下。
眨眼间,殿门密实合拢,偌大宫室中,仅剩陆辞与赵恒二人。
“陆辞,”赵恒这才掀起眼帘,淡淡地看着陆辞,却不再以从前亲昵的狡童相称“若我记得不错,你告假时,口口声声说至少要三月之后才得回归,怎才过了二月不到,就已私自回京了”
不等陆辞开口,赵恒便眸光暗沉地又问道“又是何人如此大胆,给你传递的消息”
问完这话,官家便敛了目光,悠然地自斟了杯茶,好整以暇地准备听陆辞如何狡辩。
赵祯到底是太嫩了些,对他的一举一动,赵恒不说尽在掌握中,却断不可能错过朝外递信的大动静的。
殊料陆辞却不按常理出牌,直截了当地承认了“臣忽得太子急信,知京中有变,自当回归。”
“”
得这爽快承认,赵恒事前准备的一肚子斥骂,瞬间没了出去的地方,半晌才气极反笑道“好大胆子你不过一从三品的知制诰,彼时人在千里之外,竟胆敢哄得太子递信予你,妄议朝堂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