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得知地上这形容凄惨, 满脸是血的贫家汉子,竟是个人人喊打的拐子,还险些得逞了后, 瞬间在人潮中激起义愤阵阵。
佳节胜会,拐子却趁着阖家欢乐、观看傩俗时下这毒手,导致一家离散,真是缺了几辈子的德
特别是家中有与这哭得可怜的童子年岁相近的子女的,更是心有余悸。谁还不怕类似的事儿发生在自个儿头上
顿时也顾不得过节了,纷纷摘下面具,将这可恶至极的拐子团团围了起来不说,还不乏人集结成队, 去附近寻形迹可疑的拐子同伙。
这一下,即使狄青不用膝头紧紧顶住那人要害处,对方也插翅难飞了。
狄青利索起身,老老实实地走到陆辞身边。
一双眼睛, 却一直盯着那刚刚还抱着公祖的腿哭泣不已, 这会儿就已被好心的公祖给抱在怀里, 总算止了啼哭,仍可怜巴巴地打着哭嗝儿的小崽子“公祖。”
陆辞笑盈盈地看着他, 打趣道“秀儿方才好生威武, 在下佩服。”
秀儿
秀儿是谁
狄青满眼茫然, 左右顾盼不得解后,正要追问,陆辞又温声道“若非你身手矫健,当机立断,今夜多半是难擒住人的,届时对痛失爱子的此童家人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你所作所为,可为大功一件。只是这小童尚未到晓事的年纪,不然也不至于轻易叫人拐走。他恐怕瞧你一身精气神厉害,才不敢亲近你,你莫要多想。”
狄青“”
他愣神许久,才后知后觉公祖虽将自己方才不自觉地打量尽收眼底,却误解成了他是对童子只亲近公祖而不亲近他的羡慕。
对这份误解和贴心解释,狄青难得地体会到了何为无语凝噎。
他要一乳臭未干,就已深谙厚颜无齿之道的小奶崽子的亲近作甚
不好分辨,他沉默半晌,唯有垂下脑袋来,闷闷道“我晓得的。”
陆辞顺手在这又化为温驯小狸奴的狄青脑袋上安抚地揉了揉,方笑着向义愤填膺、忙于谴责蜷在地上恐惧不敢语的拐子的百姓询问,看是否有认出这童子,好帮着寻其家人的。
毕竟小童子佩金戴玉,一身精神的锦袍,又生得粉雕玉琢的可爱。能养得起这样的小郎君的,家中不说大富大贵,也起码颇为殷实。
城里这样的人家应不算多,认识的人却该不少才是。
果不其然,不等陆辞问完一圈,就有人认出来了。
只是他的语气并不十分笃定,凑近了又看几眼,才道“这乳儿生得好似公祖家的”
四周一片哗然。
有附和说“当真像得很”的,也有怀疑说“公祖家何来这么丁点儿大的乳儿的”,还有人嘲弄他道“你何时够格登门拜访公祖,还连他家幼儿都见过了”
最早说出这话的人颇不服气,尤其在多看几眼后,他心里越发肯定了“约莫在去年十月上旬,公祖于官衙中得一郎君,因在光州得子,命名为光,而我家有亲戚在县衙当值,我恰巧那日有事寻他,撞见一眼,怎就不准了”
他说出不少具体细节来,信的人一下多了不少,但仍有人质疑道“时隔一年多,你见着不过一面容皱巴巴的乳儿,现长开许多,你只凭一眼却还能记得莫不是故意这般讲,好向公祖家讨赏吧”
那人没好气道“这又不是什么好事,若无几分把握,我哪儿敢说出口来到时候赏讨不得,还因给公祖寻晦气挨顿罚,难道这罪你能替我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