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母娘家更为贫困, 自然是既上不起女学,家中也请不起骄阳先生, 至今仍是目不识丁, 倒是做工时略学着认了几个字、又会计简单的数了。
钟父正因吃过太多大字不识的苦,才在家境略微宽裕时, 就惦记着送独子钟元去最好的书院念书,饶是全家要为此省吃俭用, 他也不愿放弃。
奈何钟元小时玩心过重,整日只知走街串巷,要么就耍那蹴鞠之戏,书页则沾都不沾, 更别说完成课业了。
常常惹得夫子大发雷霆,差点要不顾他苦苦哀求,将其逐出书院。
要不是在他最发愁的时候,有陆辞这个大贵人搬到他家隔壁来, 将钟元治得服服帖帖, 竟是领回了正道上, 那恐怕自己就真要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跟着那帮狐朋狗友成日厮混、最后沦落成街上混混了。
至于陆辞, 还真真是他这辈子见过的, 最有本事的人。
年少时便知藏锋内敛,不论身份高低,皆谦逊有礼,极其善于交际。
即便贡举不第,钟父也不难瞧出,假以时日,此子定非池中之物。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陆辞逢云化龙的时机到来得如此之快,好像昨日还与他家傻儿子一块背着书箱上学院的人,今日就一个天一个地,隔了段这辈子都不可能追赶得上的遥远距离了。
说不羡慕,那绝对是假的。
钟元目前靠首次下场便取解,而得了点小名气,但昔日与他一同就读南都书院的陆辞,却已是朝中堂堂从三品大员,俨然成了大宋自开朝以来升迁最速的升朝官了。
钟父也不敢多想。
自家种的好赖自家知,有他这当爹的平庸资质摆着,显然不能强人所难地指望钟元去追赶陆辞的步子。
但从钟元接连两次下场,都能顺利取解的表现看来,也不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
家里若能一直供着,再考个七八次,没准就能混过省试,甚至过个殿试,大小捞个他憧憬已久的官身呢
而此时钟元临阵脱逃的表现,则让钟父感到,一直以来的希望眼睁睁地被儿子亲手打碎了,既是震怒不解,又是伤心失望。
要不是陆辞一直是他最最佩服的本事人,他是无论如何都听不进去,而非要将这不识好歹的混账东西打一顿狠的。
即便陆辞的话他素来颇为信服,但事关儿子前程,他也不敢百分百就信了。
陆辞正因看穿了钟家父母对学识充满敬畏这点,不得不采用了他往常不喜用的吊书袋方式,先拿一本本对方没听过读过的经史子集,避重就轻,先将蹴鞠上的轻率色彩洗去些许。
见钟父将信将疑的模样,他知道火候差不多了,遂恰到好处地将钟元这几场表演赛下来的收益、举办山岳正赛的齐云社的名气和影响、以及球技最为出众者,有望得朝廷所授的供奉这一名誉的筹码,逐一甩出。
每说一项,他还向一旁傻愣的钟元确认道“对么”
钟元面对爹娘吃惊的神色,用力点头。
书他念得不咋地,但对于蹴鞠的事儿,他懂得还真不比陆辞要少多少,顶多是对朝中会设供奉之事不甚了解而已。
不论日后是否能成,先将大饼画好,将爹娘唬住才是。
而陆辞所列举的其他因蹴鞠赛事所得的球彩数额,悉数属实,精确具体得连他都吓了一跳。
原来陆辞之前在饭桌上,主动向他社里那些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