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那位李姓嫔妃或宫人的情况还未寻到合适人选去探查,身边得他喜爱又可信任的人,就要少上一位,他自然不免有些焦躁。
急不得。
赵祯暗道,在眉心揉了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最初他不晓陆辞突然之间,就要离京的缘由,也险些做出要将人挽留、另派良医去密州将陆母接来的冲动之举。
得亏他一贯谨慎,在付诸实际之前,寻了寇准来商量。
叫他吃惊的是,明面上与陆辞不冷不热,实际上对其颇为爱护的寇相,却立马对这主意表示了强烈的反对。
面对他的不解追问,寇准并未详说缘由,仅语焉不详地提了句“急流勇退,原只是一时;若殿下贸然留人,陆辞恐有性命之忧了。”
赵祯听得当场愣住。
连寇准匆匆请辞离去,他都无知无觉。
直到夜幕降临,天气转凉,内侍为他添衣加炭,才渐渐回过神来。
他仍查不得那位疑点重重的李姓宫人,是因势力太过薄弱,唯恐打草惊蛇,真相无法查明,反而容易害了对方性命。
同样,他也留不得最喜爱的臣子陆辞,是因爹爹不喜他太过亲近一臣子,费尽心思为其升迁铺设前路,才迫得对方不得不暂避锋芒。
赵祯缓缓地垂下眼眸,不觉腹中饥饿,口中却莫名尝到苦涩的滋味。
说到底,他之所以得以行监国之职事,也不过是因为这并非爹爹想要的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赵祯重新抬起头来,微微地舒了一口气,眼里亦已重绽光彩。
的确不得操之过急。
陆辞自无从得知,特意不与他相见的小太子,心路已经历了一番激烈的起起伏伏,最后重归振奋。
在两日的东奔西跑,办理公验,尚书省等地备过案,外加购置汴京特产,打包行囊,买得船票后他虽颇感疲累,还是赶在计划中的第三日一早,于一干友人的送行下,准时乘船出发了。
送行时,朱说表现最成熟镇定,温声请陆辞放心,他一定仔细看着;当初相识不久后分别时还能潇潇洒洒的柳七,这回却是眼眶发红,紧紧抱着陆辞半天不肯撒手,还是晏殊瞧不下去给帮着掰开的;晏殊最清楚内情,知晓陆辞是避祸去的,虽有不舍,但远不及柳七夸张。
陆辞哭笑不得地看着柳七揩眼泪,想说什么,就听晏殊很是艳羡地感慨道“每逢年末,秘书省都极为忙碌,却叫你躲过这一劫了。”
“”陆辞嘴角一抽“晏兄好似颇为遗憾。”
晏殊轻哼道“独忙忙不如众忙忙。你是享福去了,我却得继续劳累,还不准我酸上几句”
陆辞笑道“能者多劳,难道晏兄的忙,不是求仁得仁”
晏殊眼底波光流转,也笑“反正明年春至,你就得乖乖回来,我便不浪费时日去想念你了,届时别忘了带手信回来。毕竟五郎对你可不舍得很,哭闹了近一宿,害我本就睡不足,还得亲自哄他。”
陆辞莞尔,自是一一应下。
随着船只离港,岸上送行的人也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至不见,陆辞才按下心底怅然,看向身边人。
这一回,他带了三名下仆,一只狄青,以及一只特别缠着狄青的真狸奴。
陆辞看小狸奴缠着大狸奴的有趣情形,不由唇角微扬,笑道“它倒是真粘你。”
那只去年冬天被他从街上拾来的奶猫儿,似乎知晓自己一等冻伤被养好,要被当烫手山芋送走的命运一般,一直就想方设法地想要留下。
它发现根本突破不了陆辞的铜墙铁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