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也被人嘻嘻哈哈地扑到了小案桌上。
骑虎难下,李钧唯有稀里糊涂地瞎作一首少年游,就将笔丢开,倒头睡去。
但等他重新醒来,却惶然发现,美酒佳人已成了黄粱一梦,自己更是不知为何,置身囹圄之中
陆辞加班加点地带着考试官们批阅试卷时,宫中的赵祯也丝毫未闲着。
他微皱着一张包子脸,正专心致志地对着摊在案桌上的两份手稿,逐字逐句地进行比对。
这两份手稿不是别人的,正是柳七连夜派人呈上的李钧今晚酒后在歌馆所作,以及监司送来的李钧公然剽窃陆辞旧作的公卷。
许久之后,赵祯才直起身来,笃定地点点头,平平静静道“错不了。都收起来,转交大理寺吧。”
内侍将手稿收走时,莫名地被气势所压迫,连大气都不敢出。
赵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一动不动地倚在椅背上,尤带稚气的面庞满是寒霜。
若不是他的小夫子心思敏锐,观察入微,对方又运气不好,攘窃谁不好、碰巧攘窃到了因自己坚持、才成为监试官的陆辞头上的话
那么,这桩本该证据确凿的舞弊案,岂不就要被人瞒天过海了
赵祯深吸口气,隐忍着满心的怒火。
这可是他监国以来,诏令举行的头次贡举,朝廷上下不可谓不重视。
并且,连在皇城脚下的开封府中,都有人敢动这样的手脚,那在更远一些的诸路州府监军,要想欺上瞒下,不就更加容易,还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在往年贡举中,又有多少类似的案子,叫人蒙混过去了呢
赵祯脸色沉沉,随侍一边的内侍们也不敢吭声。
自从太子殿下监国以来,平日虽还是温和的一个人,但在处置政务时,那帝王的压迫感和气势,却是越来越强了
赵祯忽道“去请寇相来。”
原以为只是一举子的攘窃恶举,如今看来,却毫不简单,反映出内里的莫大玄机。
此事必须彻查。
连藤带根,都得个个拔出;哪怕千丝万缕,都得悉数理清。
李钧之父,不过是区区从四品下,且并未负有职务,只是寄禄官位罢了。
到底是背后是谁给他的势力撑腰,才让他如此胆大包天,不但临时在字迹上作假,还顺利雇来替罪的人选,合谋做下这等欺君舞弊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