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内侍冷笑一声,语出惊人道“陆左谕德如何在寇相和陛下面前搬弄是非,耍弄手段,难道还无自知之明么既低鄙无德,何配于殿下讲经”
若是换作别人,见其质问时掷地有声的架势,多是要心里一惊。
加上被其一语道破同寇准说过话的事,没准就要被唬住,恼怒地自行回去的。
陆辞却是弯了弯眉眼,毫不客气地笑场了。
那人对陆辞的这种反应,显是始料未及的,不禁愣了一愣。
就听陆辞淡然道“我对东宫中人,不说十分熟悉,也认得大多位,你品阶不低,为何我从未见过”
陆辞此言,却非作伪。
他清楚,皇帝将他安排到东宫去,成为属臣之一,便是将他归派到了太子的一边。
那么只要皇帝还健在,那未来几年里,不论出于哪方面的考虑,恐怕都不会轻易挪动他的位置。
既是为了保证太子接受讲学,也是为了避免他这位东宫旧臣的外调掌权,会变相增加了太子的势力。
因知晓未来几年若不犯错,哪怕升迁也只在东宫里,陆辞便有意识地记下了大多数东宫中属臣的相貌和名字,而不似其他讲读那般来去匆匆,根本不记下人相貌。
这会儿只消一眼,他就能肯定地道出,对方绝非东宫中任职之人。
不等对方开口狡辩,陆辞已不疾不徐地往前迈了一步,下颌微扬,幽深的瞳眸淡淡地审视着对方,唇角微微翘起,咬字极其清晰地接道“你不止来历不明,且对我行踪了若指掌。再方才听你口口声声地质问我,甚至欲我回去,定然不是身无仰仗的”
那人眼底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慌乱,眉头一皱,扬声道“胡言乱语我不过是平日不在资善堂当差”
陆辞完全无视了他的反驳,又近前一步,微微笑着问道“不如先让我猜猜,你到底是奉了谁的命令”
那内侍这会儿是真的急了“你”
“断不会是陛下,寇相,太子殿下的,”陆辞面上分明带着叫人如沐春风的微笑,在此人眼里,却是让人心惊胆战的咄咄逼人“能从别处调你来此,又知我的行踪,还这般关心寇相,除了资善堂的周都监外,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言罢,陆辞已迈出最后一步,距汗流如注的此人不过半步之遥。
内侍心里咯噔一下。
他在这之前,只远远看过陆辞几眼,光记得模样漂亮去了,瞧着也很纤瘦。
但站近后才发现,陆辞非但高挑,且各方个毛都与他印象中的羸弱文人搭不上边。
特别气势上,颇有几分肖寇老西。
陆辞直至此时,才敛了微笑,将一直收敛的气势全盘释放出来。
他眸光冰冷,一字一顿道“若我说错了,不如请你开诚布公,指正一番,看到底是谁那般胆大包天”
那人被逼到这份上,如何不知事态已经彻底暴露
他瞳仁紧缩,冲陆辞猛然出手袭去
陆辞早有防备,一闪身便轻易躲开了。
而对方也是毫不恋战,趁着他退了这半步的空隙,就毫不犹豫地要逃跑了去。
不论陆辞是诈他还是真已看破,只要是起了半点疑心,都监的目的就已经不可能达成了。
要是陆辞再强硬些,要捉他去对峙的话,更是大事不好。
然而他逃得果断,陆辞的反应,却是比这还快。
在虚晃半步的时刻,他的重心始终保持在前,在对方转身的那一瞬,就一手拽住其颈背的衣料,同时右腿微曲蓄力,下一瞬就猛然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