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未出乎他意料的是,柳七还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俨然一副不知今夕何夕的傻模样。
陆辞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在将人无情踹醒,还是纵他睡会儿两者间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仁慈一些,让柳七在考前睡最后一个自然醒。
毕竟从密州一路行来,旅途很是劳顿,又带着那么多乡亲装上的行李,更是辛苦他了。
陆辞莞尔一笑,体贴地给柳七盖上被其踢到床下的被子,掖好被角后,就欲悄然离去。
偏偏就在这时,他的眼角余光扫到了桌上摊得乱七八糟的一大堆稿子,还有几盏燃尽了的灯。
柳七昨夜回房的时间,完全不算晚了,灯油却用成这样,那铁定是熬夜做了什么。
陆辞心里疑窦骤起。
他放轻脚步,踱回柳七身边,将盖好的被子重新掀开些许,凑近过去,在睡得极死的柳七身上,仔细嗅了一嗅。
除自家常供的香饼和皂团特有的清香气外,并无丝毫酒臭。
心中怀疑未得印证,陆辞不由松了口气。
再联系上边上这堆乱糟糟的稿子,他转念一下,就有了别的猜测了。
难道是柳七心血来潮,决定提前做他布置下的课业,而之所以故意瞒着,是为了今晚拿出来,给他个惊喜么
陆辞莞尔一笑,随手翻动几下,果真都是写得密密麻麻的稿子。
他原只打算随便看上几眼,晚上就好好配合柳七的演出。
结果当瞄到其中一张的标题时,他唇角的微笑,就倏然凝固了。
蝶恋花思摅羽小记。
什么玩意儿
单这题目,就叫陆辞心里倏然生出股极浓郁的不祥预感来。
他难以言喻地瞟了柳七一眼,定了定神,才继续读了下去。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越念越觉熟悉,陆辞的眉头越皱越紧“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前头还好,最后两句,那简直是如雷贯耳,熟悉得叫人发指啊
陆辞直接被肉麻得打了个哆嗦。
他深深地看了眼一昧熟睡的柳七,揉了揉眉心后,又挑了两份没被揉废的稿子,粗略一览。
不是“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早知恁地难拼,悔不当时留住”一类地幽怨谴责他在返乡上,出尔反尔犹如负心汉的闺怨词,就是“昔观光得意,狂游风景,携友同行,再睹更精研”的得意。
再要么,就是“会挚友,陡把狂心牵系”的柔肠百转。
陆辞握着词稿的手轻轻颤抖,在看完之后,沉默地收拾了满桌的稿子,整齐叠好,再捡起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面无表情地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好梦正酣的柳某人。
他昨晚才语重心长地交代过什么来着
考试将近,最重要的,就是不得分心。
他之所以放纵柳七多睡会儿,可不是为了鼓励他不惜分心熬夜去写这些稿子,而是要让人养足精神,好好刷题的。
从另一方面而言,柳七倒的确是听取了他的劝告,在一展抱负之前,未流连秦楼楚馆,为相好的歌女写些靡靡之音了。
陆辞嘴角微抽。
只是在写词时,将自身代入了歌女的心绪而已。
见到如此表现,陆辞再没了纵容柳某人再歇一天的心情,直接伸出双手,将还在赖床的柳七,通过生生捏住两侧脸颊来使劲儿旋转的方式,给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