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于这位柳兄不正经的斑斑劣迹,陆辞很不给面子地当真撇下他,去问刚从码头回转的滕宗谅了。
滕宗谅略一回想,再开口时,就粉碎了陆辞心里的那点侥幸。
他歉然道“亏得柳兄记性好,唉我这因隔了个几年,又因当时落榜,而心烦意乱下难免有些回避当时之事,竟连这么要紧的都忘了提醒你,还真是太过失责了。”
陆辞眼皮狂跳,还强撑道“诸路州府监军,各出一个解元,加起来也有那么二十来位,都要一一上去致辞,岂不是太耽误官家了”
滕宗谅笑着拍拍他肩,以十足把握的口吻笃定道“自然只从中挑选几人的。但陆解元少年俊才,又生得这么一副叫人欢喜的好模样,愚兄胆敢保证,你定将中选。”
谁不喜欢相貌俊俏、气质出众的青年才俊
最会揣摩官家的心思的那些人,肯定也喜欢。
至少滕宗谅就记得,上回代表解头们在阙内致辞的那几位,可都是年纪轻轻,相貌端正的。
陆辞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口浊气。
并不想要这种安慰,谢谢。
在家中稍作几日修整后,陆辞和其他四人,就重新收拾细软,带足盘缠,要乘车西进,赴汴京赶考了。
相比较边远地区的举人,从密州到汴梁的这段路途,简直称得上短而通畅了。
哪怕是乘着驴车,观赏着沿途山光水色,优哉游哉地前行,一个月里也铁定能到。
但这种带截止日的重要事情,当然是早去早安心。
更早回家报信,届时将直接从家中出发的滕宗谅自不用说,陆辞这边五人,也都不是囊中羞涩的主,全然不似一些得解举人需担忧赴省旅费。
陆辞是极具忧患意识的未雨绸缪,短短几年,就攒下不为人知的大笔财富,而朱说受他耳濡目染,也养成了没事就顺道做点小买卖的习惯。
钟家受陆辞之益,当然也供得起独子去京中,且单是同行的人为陆辞这点,就够让他们安下一百个心了。
易柳二家分别为官户,吏户,积蓄颇丰,更不可能为此忧愁。
临出发之时,陆辞还欣然答应了李夫子的请托,给几位对方颇为看好的年长士人予旅费资助,免其受变卖田产、向人借贷、还得低声下气求人的窘境。
雪中送炭得来的人情,可比往后锦上添花要强得多。
即便他们不中,陆辞也不在意损失一小笔钱财开这口的可是真心疼爱照顾他的恩师。
就冲这点,他都无论如何不可能拒绝的。
马车比驴车舒适,但要价也更为高昂。
在陆辞他们要去集市上做挑选时,出手向来最阔绰的柳七就以自己是保头、又在几人中最年长、还总受陆辞照顾为由,大手一挥,豪爽地直接订下了三台马车。
四人推辞不掉,只有接受这份好意了。
然而一想到将面临五人三车的安排,当场就让陆辞心里有了点不太好的预感。
等真正出发那日,看着一副理所当然模样地将朱说挤到那第三辆车上去、然后笑着占据了自己身边的位置的柳七,陆辞只剩无言了。
果然。
就如当日朱说成功利用替其他几人带汤这点,叫喝人嘴软的三人不好开口跟他争跟陆辞同房的资格,柳七也耍了一模一样的小心机。
朱说虽不舍得很,也还是去了。
“想叫朱弟让出这风水宝座来,可真不容易啊。”柳七假作感慨万千状,很快就装不住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