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他拿去哄人欢心是白拿的,顶多在拿多的时候走走大房的私账,平时都让公中的钱给填了。
铺席是要开门做生意的,生意越好,他作为未来的家主,于情于理都得高兴。
只是这位出手阔绰的大买主,却与他印象中的那些大腹便便、穿着奇装异服的海外客截然不同。
年纪轻轻,穿着最时兴的苏绣织成的紫袍,坐在高椅上的姿态随意而慵懒,透着几分隐隐约约的风流俊逸,模样更是精致漂亮得跟画里的人一样。
孙静文原只是随意掠了一眼,后就愣住了,情不自禁地定住认真打量片刻。
直到正低头仔细查看胭脂色泽的对方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侧起头来看向他的方向时,才匆匆别开。
他见掌柜的忙着招呼对方,也不非要人过来,便信手拦了个正忙着给胭脂盒擦去表面不存在的灰尘的伙计,毫不客气地问道“螺子黛没了,凤仙花红总有吧给我包几份来。”
伙计却是一脸为难,小心翼翼道“回大郎君,那也没了。”
孙静文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压低了声音问“又是被他买走的”
伙计点了点头。
孙静文无可奈何,只有咬咬牙,又改个主意“画眉七香丸,蔷薇水总有吧选一样拿一份给我。”
这几样制造起来工序费事,材料成本也高,价格自然也高居不下。
店铺里的存货固然不多,但除了难得遇到些贵妇外,是不会有人买的。
换作平时,孙静文也不乐意拿那么昂贵的香墨和香水去哄个粉头开心,可这几天太过不顺,连弄个礼物都多有波折,他心烦意乱下,也懒得麻烦了,直接拿最贵的了。
谁知伙计又是苦笑“回大郎君,那些,也没了。”
孙静文没好气道“你干脆就直接告诉我,店铺里还剩下什么吧”
伙计如释重负,立马回道“凝露膏,飘云乳”
他一口气数了七八样出来,最后道“其他的都卖完了。”
孙静文“”
哪怕这些名字再取得好听,也掩盖不了这都是些店里最便宜的货的事实。
要真送这些给竹娘,怕是要吃好些个白眼。
见孙静文一脸纠结的模样,把店里最好的胭脂水粉一扫而空、正悠然地捧着掌柜着人沏的茶,耐心等人给自己包好货的这位大买主,微微笑着主动开口道“若是这位大郎君有需要,不妨在我方才买下的货中挑选几样取走。”
孙静文不料他会主动示好,笑道“多谢郎君好意。只这倒不必了,我再想办法挑几样别的便是。”
那人莞尔道“无妨。我买下这些,非是倒卖,仅为赠予娘亲罢了。少一两件,却能帮得上忙,她定也不会怪罪的。”
孙静文大吃一惊“这全是送给一人的”
那人颔首,轻描淡写道“难得回苏州一趟,才稍微买多了一些。毕竟不知娘亲喜欢什么样的,唯有全买去,让她慢慢选较为合适。”
这是在胡说八道。
不论是名扬天下的苏绣也好,胭脂水粉也好,运到密州去,都是再受欢迎不过的商品。
孙静文信以为真,不禁咋舌。
孙家不说大富大贵,也因富庶,而在这苏州城里颇有几分份量了。
孙家的胭脂铺子,货物种类之多,名气之盛,更是在城内首屈一指的。
可这却不知是哪家的小公子,竟是眼都不眨地一掷千金,将店里现存的货物给悉数买尽,还专买贵的那些,只为孝敬自家娘亲
如此阔绰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