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床上翻来覆去, 辗转反侧, 越发觉得不妥。
最后还是一个鲤鱼打挺, 随意披了件外裳,就一路在宫仆们微妙的注视下,大大方方地去敲陆辞的门了。
他原担心陆辞已然睡下, 只是待他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前,还未下定决心叩响房门,里头却已有人听到了他方才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主动把门拉开“柳兄何故在门前反复徘徊而不入”
柳七微愕。
来开门之人非是陆辞,而是先他一步到来、仍是一身严谨的官袍、未似他般换了寝衣的晏殊。
“进来吧。”
原打算将晏殊打发了就重新睡下的陆辞,知道自己按时入眠的希望大约是要破灭了。
他无奈地打了个哈欠,慵懒地往床头一靠,询道“柳兄是因何而来”
柳七还想问晏殊为何在此,听陆辞发问后,便顾不得晏殊了,立即压低声音,将自己的猜测一五一十地托出。
陆辞耐心听完, 点点头道“二位兄长所言, 我亦已有察觉。不过, 此事无需多虑,待两日之后,我便领使团入宫, 正式请辞。”
见柳七还颇感忧虑,陆辞不由笑了“柳兄为何忧心忡忡”
柳七叹了口气,悄声道“我观赞普少时坎坷,心机深沉隐忍,颇有些喜怒无常你贸然揭破,不会惹恼了他吧”
也不知唃厮啰为何非要屡寻借口,令他们使团一再拖延归期。
“倒也不是。”不等陆辞和晏殊开口,柳七已径直将方才的猜测给否决了,嘀嘀咕咕道“若是惹恼了,何至于客气邀宋使入行宫居住且一切礼数周道,每日客气邀摅羽出行,浑然不似心存不满”
说到这里,柳七脑海中忽灵光一现,愈发神秘道“莫怪愚兄自作多情,只是赞普此举,莫不是夙慕华风,欲招揽我等为他所用”
闻言,晏殊轻笑一声。
柳七不满道“同叔笑甚么”
晏殊慢吞吞道“柳兄所言,大致与我所想差不离。只是赞普明摆着是冲摅羽来的,所谓我等,应只是捎带罢了,因此也不必过于忧虑。”
柳七“”
他怎么了
好歹也是与摅羽同年等第的二甲进士,怎到了同叔嘴里,就落得这般不堪了
他实在不服,刚要张口辩驳,就想到眼前的晏同叔虽未经过正经科考,却是令先帝颇喜的大名鼎鼎的神童,再看旁边头回下场,就连夺三元的陆摅羽
联想到自己可是第二次下场才夺得名次的柳七,不得不屈辱地咽回了已到嘴边的话。
陆辞斜倚着床头,微眯着眼,好似正在沉思,实则已是半梦半醒。
待两位友人说得差不多了,他不着痕迹地一掩唇,又打了个小哈欠后,即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二位兄长所虑,我已知晓,时候不早,还请早些安歇,明日可还有事呢。”
柳七微愣,下意识问道“明日有何事”
自打来了这历精城,不似忙于巡视各处事务的赞普,职事已了的宋使们除了在城中闲逛,便是由宫仆领着游览行宫。
美其名曰探查蕃宫、体会宗珂风土人情,实则无所事事,忙于购物罢了。
晏殊幽幽道“柳兄有所不知,就在我等白日尚在宫外游玩时,赞普已将摅羽明日行程给定下了。”
柳七“”
好不容易将柳晏二人撵走,陆辞刚将被子往身上一拉,迷迷糊糊地就要入睡,耳畔却又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
这次叩门的动静,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