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真正心仪的姑娘,不再是看似洒脱的孑然一身。
正因如此,她不愿贸然插手陆辞的婚事,只暗含期盼地等着,等着有那么一位心灵手巧、能体贴人,又得辞儿喜爱的姑娘出现。
只是一年又一年地过去,她还未能看到美满的那一天,这身子骨却就先撑不住了。
怎么那么快啊
她总以为自己还有很长的一段时日,却是忘了,能有辞儿在她膝下,就已经耗尽了这辈子的运气了。
“你肯定没忘,”陆母强忍着泪,勉强扯出一抹笑,怀念道“自打你小时起,每过年节,我都为你缝制一身新衣,看你高高兴兴地穿上,这么多年来,一回不少。”
哪怕家里最穷时,她拿着好不容易攒下的一点点余钱,也咬咬牙,坚持要买一些能负担得起的衣料子,给陆辞缝上一身新衣,工整漂亮地穿出去。
世间不乏先敬罗衫再敬人者,若是穿得破破烂烂,总易招人耻笑。
如此一来,才不会让辞儿轻易被人瞧不起。
她的辞儿啊,虽是打小没了爹爹的疼爱,也得不到外家的帮助,不得不跟着她颠沛流离,流落到密州来。
却早早地懂了事,不仅生得极漂亮,还乖巧又讨喜地会朝人笑着,帮着她忙上忙下。
再到后来显现出聪明厉害的本事了,更是从来不需要她操心,还处处帮着她。
“娘亲待我多好,”陆辞轻轻抱住她,低声道“我都记得。”
他怎么可能忘记呢。
哪怕再寒冷的冬天,她也总能偷偷接了浣衣的零活,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做,冻得十指发红生疮,也还是笑着的模样。
就为了能在应付日常花销后,再多攒点钱下来,给他做身好衣服,再买些好纸,好笔。
别人家的孩子,因父母想着长得快,穿得都是旧衣旧鞋。
只有他额外不同,总能有一身令人羡慕的漂亮新衣。
倒是她的身上,永远只是灰扑扑的那一套。
直到他岁数稍大些了,能为家里稍作开源了,她才偶尔给自己添上一身。
陆母面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只眼皮不住颤抖着“唯独今回手慢了些,没能赶上过节前给你做好,只是,只是”
说到这,她再难抑心里满溢的痛楚。
泪水不再控制地泉涌而出,她狼狈地蜷起上身,手里紧紧攥着那衣料,哆嗦着痛哭道“无论多晚,都还是让我做完罢”
她怎么可能不明白。
不论日后如何,这都会是她能为最心疼的独子,做的最后一身衣裳了。